第三百四十五章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在皇帝面前吐了一地，這實在是不雅的事情，暖漪拿著帕子捂嘴，揮手讓楚驤趕緊走。

  楚驤站在一旁，吐出來的污物實在是氣味難聞，他離的遠了些，卻也沒走，看暖漪表情平靜，周圍伺候的人也都很理所當然，不見多大驚訝，也算是有些經驗的楚驤眯起眼睛，「你這是又有了？」

  忍冬等人快速將污物收拾乾淨，又拿了薰香進來，暖漪聞不慣薰香的味兒，跟著楚驤一起從屋裡出來，外面太陽正好，倒也不冷。兩人站在陽光下，氣氛倒也好，暖漪輕聲，「嗯。」

  其實剛回京的時候袁夫人就已經診出端倪，只不過那時候算時間根本對不上，暖漪自己也沒當回事，但最近幾天，這脈象已經再明顯不過，而且.......暖漪似乎探到了兩個脈象。

  也就是說，她肚子裡極有可能懷的是雙胎。

  只不過這話，暖漪沒有說，畢竟還是拿不準的事情。

  楚驤第一反應也是難以置信，「不是說往後恐難有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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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康安的時候實在是驚險，能母女平安已經算是奇蹟，當時袁夫人幾乎鐵口直斷，說暖漪往後怕是不會再有孩子了，生康安前的那一番折騰，損耗過度。而且早年暖漪還受了蠱毒，到底是身體底子不成了。

  這如今康安才滿周歲，怎麼就又懷上了？這頻率倒是比當年麒麟兒出生後到懷康安，還要來的快。

  暖漪這些日子一直也在想這個問題，這時候面對楚驤也只能將心裡的猜測說出來，「聖上可還記得那苗地的啞女？」

  「當然。」楚驤怎麼可能忘了那小姑娘。不僅沒忘，而且記憶深刻。

  暖漪站在陽光下，沒一會兒後背就被曬的發熱，她內心中的恐懼好似能緩解些，所以才敢直白地說：「我覺得那晚那個夢，是真的。」

  讓楚驤聽來，那不過就是一個夢，有些荒誕，甚至楚驤說過暖漪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並不是事實。但暖漪卻越來越覺得，那就是現實！

  身邊伺候的人都站的遠，暖漪拉住楚驤的手，他的手溫熱寬厚，曾經的手拿兵器磨出來的繭子還在，暖漪手指頭在他手心裡輕輕的劃，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語氣講：「我覺得那小姑娘就是苗地的巫醫，她怕是不老童顏，年歲應該不小了。」

  反反覆覆的回憶那個夢境，小姑娘開口說話是真的，她蒼老的聲音暖漪絕不可能聽錯。

  楚驤皺著眉頭，反手抓緊了暖漪的手，不讓她胡鬧。

  暖漪被他緊緊攥著手，有些著急，「雖然聽起來很像天方夜譚，但我相信是真的。麒麟兒從苗地出來後，身上的餘毒一絲都沒了。我肚子裡的孩子，算日子也是在苗地的時候懷上的，這要是只是巧合，未免說不過去。我仔細想了，那幾天我吃了不少麒麟兒跟那個啞女一起做的糍粑，當時覺得味道很獨特，麒麟兒說加了當地特有的香料，現在想來應該是在那裡面加了東西。」

  「那你還敢吃！」楚驤冷著臉訓暖漪！

  外面的東西，明知道唯獨不對，還敢往嘴裡吃，真是膽子太大。

  不過，楚驤自己好像也吃了些。

  這若是對方給他們下毒，那真是防不勝防，楚驤突然覺得背後發涼。

  當機立斷，「朕讓人將那女子押解進京。」

  苗地畢竟是人家的地方，楚驤現在有些後悔當時不該帶著暖漪跟麒麟兒一同去，總覺得朗朗乾坤，他們帶著的人手夠，就不怕什麼，忘了這天下奇人異士很多，真遇上這樣的人，根本沒辦法用正常的思維去判斷。

  楚驤很相信暖漪，他相信暖漪不是無的放矢，既然暖漪這樣說了，那絕對是有根據的。將那啞女押解到京中來，一切就會真相大白，若那女子真是苗地巫醫，能讓白骨生肉，能救死扶傷，那留在京城倒也不錯。

  暖漪急忙搖頭，「別吧。不要輕舉妄動。那女子如此神秘，而且這些年來都能獨自生存，不可能沒有自保的能力。現在冒然去，怕是會遭到報復。」

  別忘了，當時夢裡的那女孩子，可是說讓暖漪趕緊走，永遠不要在踏足她的領地。

  只是這話不能跟楚驤說，楚驤心裡，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有什麼地方是他這個帝王去不得的。

  楚驤點點頭，確實需要制定萬全之策，要不然讓那女子進京，只會添加自己身上的風險，只不過，楚驤說：「先帝派去的人在哪裡呆了那麼多年，都沒有找到苗女，果真廢物。」

  他帶著暖漪才去了幾天，就找到了關鍵人物，楚驤罵派去的人廢物的同時，也覺的自己跟暖漪果真是天選之人，這種事情都能讓他們碰上。

  不管苗女的事情如此處置，現在暖漪又有了孩子的的確確是件大喜事。

  最近麒麟兒跟在楚驤身邊，大臣們因為楚駿鬧的凶，進宮哭訴時，麒麟兒也陪著。現在麒麟兒還能幫著楚驤跑跑腿，倒也成長了不少。

  暖漪就笑：「他最是個愛湊熱鬧的孩子，最近怕是看樂子看高興了。」

  要說這些大臣家的八卦，麒麟兒怕是最愛聽的，白天去跟著大儒學知識，晚上跟在楚驤身邊，聽的都是這些瑣碎事。

  楚驤搖搖頭，「先開始挺好奇，愛聽。現在看到有人來求見，他都要躲出去，倒是喜歡往校場跑了。」

  怪不得今天來抱著康安就往外跑，說是出去曬曬太陽。

  很多事情都是過猶不及，從前不讓麒麟兒接觸這些事情，希望孩子單純些。但不讓他聽，偏就愛伸長了耳朵，凡事喜歡湊熱鬧。

  現如今成天跟著楚驤身邊，聽的見的都是這些碎糟事，一次性就給孩子的好奇心滿足了，滿足之後就是乏味，聽那些大臣說那些廢話，還不如去校場跟著武師父射箭、舞刀弄槍來的痛快。

  孩子的成長，真是一陣一陣的，明明從前還很喜歡的東西，轉眼他就不喜歡了。

  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皇后娘娘再次孕子，自然是宮內外都歡慶的一件好事，宮外的大臣家眷，趁著這個機會也給宮裡遞帖子，想要進宮來給皇后娘娘賀喜。

  暖漪從前不喜歡交際，相比於曾經的蕭皇后幾乎日日召見外面的大臣家眷，暖漪可謂冷淡。

  但如今京城的局勢很微妙，楚駿到處掀人老底，大臣們就跟沒頭蒼蠅似得，各處找門路，不僅求到了楚騏門上。這當朝皇后，自然也是一個好去處。

  暖漪跟楚驤商量了一下，楚驤那邊是必然要扮紅臉的，那暖漪扮演白臉就理所應當了。

  於是，暖漪來者不拒，只要是願意遞帖子進宮來拜見的，都召見。

  楚驤怕暖漪受累，暖漪笑著說：「不累，我就是坐著，她們自說自話，周全的很。」

  再三交代不用勉強自己之後，楚驤也就隨著暖漪去了。

  皇后娘娘的慈恩殿再一次成了京城中最火熱的地方，各家女眷都捧著一顆真心來拜見，出宮後逢人就夸皇后娘娘待人謙和，為人大度。能再次孕子，完全就是老天爺疼她，福運綿長所致。

  暖漪這邊大張旗鼓，後宮裡人人看著都咬碎了一口銀牙，尤其是不久前才因為有孕提了份位的田嬪。

  日日以淚洗面，哭的周圍人都擔心她動了胎氣。

  田嬪捂著臉哭聲瑟然，「我肚子的孩子跟皇后肚子裡的孩子前後腳出生，那我這個孩子還有什麼用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