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微服出巡。

  暖漪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將楚驤抓的死緊，眼睛裡有了多日來未曾出現過的火焰，某個瞬間，楚驤甚至覺得昔日的暖漪回來了，她從前雖然也是淡泊，但眼中從來都有勃勃生機，自從他登基，暖漪眼中的這股火就熄了。像是個看淡世事的局外人，已經沒什麼能牽動她的神經。這樣看來，麒麟兒這次遇刺中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楚驤深愛著的，從來都是熱愛生活的暖漪，而不是奄奄一息的籠中雀。

  提起麒麟兒這次受傷的事情，楚驤一直都在追查，行刺的人在麒麟兒受傷後，紛紛服毒自盡，沒有留下活口。但楚驤想要查的事情，自然不會就此打住，很快就順藤摸瓜查到了楚駟。在楚驤繼承皇位的過程里，兄弟中也只有楚駟提出過意見，所以看起來楚駟策劃了這次行刺，理所應當。可楚驤從不相信理所應當這件事，他要明明白白的證據，而不是一些無端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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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傷麒麟兒的人是楚駟養在府里的，但這些人卻並不一定完全對楚駟忠心耿耿。畢竟楚駟年紀小，勢力起來的也晚，養在府里的人，並不是他親自培養出來的。外面招募進來的人，又有多少是沒有異心的呢。楚驤了解背後深層次的局面，表面上定了楚駟的罪，將楚駟圈禁在府中，看起來是處置了心頭大患。背地裡卻還是繼續追查，沒想到還真讓他查到了端倪。

  楚駿的腿一直都是致命傷，因為腿傷，他沒辦法參與奪嫡之戰當中來，可他明明是最有資格繼承大位的嫡長子。楚駿的心情，可想而知。這麼些年，楚駿的脾氣乖張狠戾，即便京城中的人都清楚，卻還是不去計較。誰會去管一個毫無競爭力的人，廢人想要做什麼就盡可以去做，只要上頭的皇帝默許，誰也說不得什麼。

  可是楚驤調查出來的結果，卻讓人推翻了從前的想法。

  這些年楚駿一直在暗中找人來給自己醫腿，大概他還做著能治好了腿，爭奪皇位的美夢。尋常的大夫無能為力，他就往不尋常的路上走。楚驤也是最近才知道，楚駿府上養著一名巫醫。

  暖漪聽到這裡，若有所悟地道：「麒麟兒身上的毒，該是這位巫醫治出來的吧？」

  那毒實在是霸道，要不是暖漪下了猛藥吊著麒麟兒的命，然後在嘗試各種辦法以毒攻毒，麒麟兒必然是逃不過這一劫的。

  楚驤點點頭，「京城之中，能治出如此狠藥的人，只可能藏匿在貴人府上。」

  京城重地，便是開鋪子行醫都需要經過審核，更何況是這種能治毒藥的巫醫，絕對是不會讓他存在於世的。

  這種人能在京城安然無恙，尤其是在楚驤治下的京城存活下來，還能參與對皇子的行刺，必然是楚驤的心頭大患。

  暖漪下意識就說：「那趕緊將此人抓了，留著他，遲早都是隱患。」

  楚驤點頭又搖頭，輕聲說：「朕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暫時還不能動他。」

  「什麼？」暖漪感覺不太好。能讓楚驤用這種小心翼翼語調說出來的事情，絕不簡單。

  楚驤沉默，楚駟被圈禁後，也是嚇破了膽，儘管之前他敢跟楚驤對著幹，可那時候他站著大義，如今牽扯到謀害黃嗣的事情中，楚驤新仇舊恨一起報，殺他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不見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如今真見了棺材，才迷途知返。

  楚駟給楚驤上了道密折，中間提到蕭連旭曾在酒後提起過，當年豫王的寶藏在一處外人進不去的地方，那裡瘴氣瀰漫，尤其是當地的異族，各個都是製毒的高手，對於外來人，都很是警惕。楚駟聽了這話，私下打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尤其是經過幾代帝王的勵精圖治，現如今天下太平，這樣的地方目前只有兩個，一則是南越，二來，是苗地。

  南越距離京城位置甚遠，不好運輸。

  楚驤在劍南呆過兩年，那裡距離南越相比而言，不是很遠。南越當地的山民，雖然也製藥，但製毒從來都不鑽研。相比起來，楚驤更偏向於苗地。

  苗地距離京城路途更近，道路也通暢，再者，苗人製毒，從來都是天下聞名。更因為楚驤自己的經歷里，但凡是遇到毒，基本上都逃不開苗地的影子。

  無論是當年暖漪中的蠱毒，抑或是如今麒麟兒中的不知名毒藥，都或多或少牽扯苗地。

  再加上當年安國公府上的確收過苗女，事情就顯得更加不簡單。

  存在寶藏的苗地，還有不知道多少的巫醫以及源源不斷現世的毒藥，這讓楚驤在皇位上寢食難安，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天下，有這麼一塊地方。

  所以，楚驤斟酌著說：「朕打算出宮一趟，微服出巡。」

  這只是一個想法，還沒有下定決心，皇帝出宮從來都是大事，先帝爺自從登基就沒出過京城。再往前，楚驤的皇爺爺倒是下過江南，只不過興師動眾，一路勞民傷財，楚驤還跟著一起去過，他記憶里只有無意中發現的在看不見的角落裡，那些赤裸著上身的縴夫。

  那些縴夫都很精瘦，太陽將他們的皮膚曬的黝黑，像是塗了一層油一般，皇帝的龍船行駛在運河上，全靠這些縴夫才能平穩前行。

  從那時起，楚驤就對出巡這件事有了反感，他私下跟皇爺爺說，皇爺爺還摸著他的腦袋說他體恤百姓，特地讓人給那些縴夫發了賞銀。楚驤當初親眼見到那些縴夫歡天喜地的謝恩。

  他不打算沿用那樣的方法，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再者他這趟出宮要調查的事情過於機密。前朝寶藏，若是消息泄露，天下不知多少人會盯上這處兒。到時候不僅僅是朝堂，江湖之中也多的是鳥為食亡、人為財死的亡命之徒，一場亂局不可避免。

  就帶著親信，靜悄悄不驚動任何人 入苗地，摸清楚裡面的具體問題。若是真有貓膩，就可以大軍直接進駐，在正規軍面前，楚驤覺得一切旁門左道都不是問題。

  只不過現在對苗地的情況完全不知，冒然讓軍隊進駐，怕是會打草驚蛇。

  暖漪不知道這背後諸多的原因，聽說楚驤要離宮，她想的是楚驤的個性從來眼中不容沙子，有個這麼一直不斷冒出人來的苗地在，必然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只不過，暖漪不覺得楚驤應該親自去，都已經身為皇帝了，這等事情，哪裡需要親自出馬。

  於是暖漪自告奮勇，「聖上還是留在宮中吧，臣妾願意前往。」

  看楚驤要說話，暖漪急忙捂住他的嘴，解釋道：「不是臣妾邀功逞強，而是苗地一直神秘莫測，瘴氣暫且不說，就說那些苗醫，普通的人進去怕是無法活著出來，倒不如讓臣妾去，最起碼不會無知無覺的被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