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看透了

  陪著沈老夫人看完戲就回到了閨中更衣，岳三見瑤佩柔柔站著，就順手把首飾匣子中的一個翡翠鐲子取出來打賞給她，瑤佩見了忙跪下來說道：「瑤佩何德何能受得起您這樣重的賞賜？」岳三一瞧笑這拉起她的手輕輕把手鐲帶上去：「倘若沒有你，單憑我一個人是治不了她的。」

  說著將她輕輕的拉起來，這陣子總為了過年時在沈楚梅跟掃了顏面心中不悅，但是現在什麼不悅都沒有了。她一時愜意的在窗下的椅子上坐著，捏了一粒楊梅笑道：「只是我也沒想到，鳳鳴倒沒咱們想的那麼傻，她竟然也會假借他人之手來辦這件事，可公主與她素來緊張，怎麼這次那麼配合她的挑唆做事情？」

  瑤佩自然也不不清楚，當時她只是暗中差人送了這本早就著成的書冊送去慕府給鳳四觀賞，當時本是篤定了鳳四看到之後要憑著性子大吵大鬧的。誰曾想鳳四拿著書冊復刻了無數本在私下流通，又挑唆公主去遊說皇族做這個出頭鳥。

  現在公主一個人扛著，倒也是最利於大家的結果，畢竟公主的地位天然擺在那裡呢。

  鳳鳴聽說了公主同太皇太后要當場揭穿趙小丙的事情被皇帝攪黃了，大熱的天中不免肝火旺盛的很，瞧見小卓讓人燉的銀耳蓮子羹，硬是讓人從冰窖里取了些冰塊兌在一起吃了一碗。

  心中涼快一點又急急忙忙的搖著扇子對小卓抱怨：「皇帝倘若知道真相，也不曉得會不會護著那個妖孽，我當公主往昔在咱們府中嬌慣跋扈對付個妖孽定然綽綽有餘的，誰曾想畢竟是個外強中乾的貨，她與後宮那位太皇太后聯手都沒拔了那妖孽的畫皮！」

  

  想著想著又生氣了，讓小卓再去取一些冰來，她就隨意的放在嘴巴咀嚼。

  「這事著急不得，但您放心，如今懷疑她的人那麼多，她定然是逃不過了。」小卓附和著鳳四。見她自己吃冰吃的很舒爽，就忙著收拾了銀耳羹的湯盅出了屋來。遠遠的看到張寒過來，小卓就停下腳步，立在廊子下面等了等。

  張寒一見，趁著無人也朝著這邊走。

  「夫人的胃口似乎不錯，只是讓你忙裡忙外。」

  小卓微微一笑，就從袖口摸出一塊嶄新的帕子，輕輕的塞在了他的懷裡。這小卓生的眉毛嬌俏，眼角眉梢頗有幾分嫵媚風騷，前陣子向著各段日子定然可以到手，到時候他就跟大人開口，將小卓帶回去當個小妾也不錯。

  這時有了這手帕，張寒就知道這丫頭已經對自己鐵了心，一時把手上的一枚戒指擼下來塞在她手心裡笑著說：「你等一等，最近大人事忙這些事我也不好去說，等他不忙了，我就要了你娶回家裡做姨娘，我那個家雖然不是什麼好去處，可錦衣玉食總少不了你。」

  小卓含笑萬福了一下，走之前對張寒說道：「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對你說的，夫人前陣子也不知道從哪得了本書，竟然暗中花了一大筆嫁妝讓人復刻印了到處亂發，小卓不識字，也不知道那書冊是對咱們府中不利，所以說出來，是讓你幫我想一想。」

  張寒一聽，頓時愣住了，這小卓說的正好！

  這陣子六科滿天下搜書，慕大人看過那書之後心情不大爽快，也讓他去暗中調查這書冊到底是從哪來的。他原本覺得這件事能傷了朝里那外，無論是好壞對大人都有益處，所以查的不大起勁，但是如果這書是從資金府中流出去，就必須要讓大人知道。

  張寒立刻與小卓告別，匆匆忙忙見慕蘭舟去。

  朝中鬥爭縱然是要抹黑旁人也要懂得擦好屁股，因著結果誰都搞不清楚，萬一那邊還沒結果，六科已經查出這事情是慕府做的，到時候反倒是幕府要倒霉的。

  午後鳳四正在午休，只聽到小卓一聲尖叫頓時嚇得從床上坐起來，遠遠瞧見小卓趴在地上拼命抱著慕蘭舟的腿，慕蘭舟怒氣沖沖，滿臉要殺人的神色。鳳四一時回不過味，慌亂之中忙著縮在床腳：「你這幅樣子又是做什麼？我做了什麼事令你這般黑臉？慕蘭舟，好生生的你又生氣什麼？」

  慕蘭舟一腳踹開了抱著自己的小卓，風一般的走過來揪住了鳳四的領口，居高臨下的瞧著她一味退縮滿臉恐懼的臉：「那本書你是從哪得的？誰讓你自作聰明做這種事？你可同我商議過了麼？！」

  慕蘭舟的臉色當真是黑的瘮人，鳳四一時哭的不行：「你管我這書是從哪得的，我實話告訴你，我也不知這本書是誰給我的，但是我知道這本書能救你，能救咱們慕家！那個妖孽多留一天就是個禍害！我是為民除害！」

  聽到為民除害這四個字慕蘭舟真是哭笑不得，一時陰測測的訓斥：「你可有把握搬得倒他？如果你沒有這個把握，又不同我商量就做這種事，那你就是在把慕家往火力推吧！」

  鳳四真沒想到慕蘭舟是這樣的反應，原本她以為自己做了，慕蘭舟定然會十分開心，他被那妖孽迷惑著，多少年來，心心念念掛懷著那個妖孽，連男女都不分了。

  這會她告訴全天下她是個女的，難道有錯？鳳四不錯眼珠的望著慕蘭舟，見到他一副吃裡扒外的樣子，一把推開了他的手：「你休要花言巧語的來騙我，你當我不知道麼？只怕你是心疼了吧？只怕是你根本就不想讓我戳穿她！」

  慕蘭舟陰測測的想要抬手給鳳四一巴掌，手要落下時生生停下來。

  攥緊了拳頭，一拳打在了床的雕花上，那床立刻晃晃蕩盪的震三震。

  他捏住了鳳四的下巴，眼神也是複雜。

  鳳四呵呵一笑：「被我說中了你就惱羞成怒了不成，原來都是我傻，原來我還以為那妖孽害你到了今天的地位，依著你的性子是恨不得把她給碎屍萬段的。依著你的性子，她騙了你，可你怎麼不想著如何懲罰了呢？」

  鳳四突然徹底的傷心了，一時心裡千刀萬剮著，倘若說，那會她覺得慕蘭舟是被妖孽迷惑，只不過是個吃不到葡萄嘴饞的狐狸，可現在知道了她是女子，卻連往昔平日做事的底線也不要了？」

  「慕蘭舟，我恨你，我鳳四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嫁入你們慕家，是我鬼迷心竅至今還盼著你你會回心轉意。原本我當你對誰都是這般狠辣，到頭來，原來你終究是只會對我們母子這般麼？」

  說著，鳳四的心，終於由痛變得越發的涼，比今日吞過的冰塊更加的涼。

  她拼命的搖著頭，她垂著頭，默默的擦著連心痛都牽動不除的淚水：「慕蘭舟，我恨你……」

  慕蘭舟凝重的皺皺眉，見鳳四神色清漠了下去，因著十分疲累的呆滯，她似乎瞬間換了一個人一般。那因著各種情愫牽動的怨懟從鳳四臉上慢慢淡化，她突然翹起唇角，勾起了一個此生最最令人驚心動魄的笑容。

  這表情，無欲去求，淡漠自在。

  鳳四緩緩抬起頭，最終也用了一種你我從此陌路人的死心深望他：「慕蘭舟，看來你我之間，不過是我沉迷至深的一場夢魘，自始至終，身心受苦的只有我一人。」

  她突然感覺到身上的一層無形殼子怦然的炸裂來開，輕輕的推開了他，這時乍見到他的神色錯愕，終於願意用平和的目光看著自己時，她卻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感覺。

  鳳四輕輕推開了慕蘭州，清淨的笑了笑：「你走吧，往後我會在此間好好的呆著，你與我的夫妻情分，今日算是徹底斷了，明日清早我便上路尋一個可清修的地方，好好的過完我的往後。蘭舟，先前我令你如此厭我，當真抱歉，因著我力量卑微，也只能做些你討厭的事情來愛你。」

  這慕家，再不要留戀了，這個人，再不要奢求了。

  這個爛泥潭，再不要苦苦的掙扎。

  鳳四空蕩蕩的心，竟漸漸產生了一絲開心，那無底深淵的空虛竟然反而漸漸有了充實圓滿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