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面子

  何雲鄉反手把她的手指握住，抬起頭望著她複雜卻真摯的眼眸。

  站起身來，骨骼分明的修長大手在她臉龐上愛惜的撫了兩下。

  「什麼生死之情，我不稀罕你為我去死，就這麼好好活著吧，別讓我擔心便罷了。」

  他無奈道：「嫁妝都給你送到了，你這婚禮籌辦起來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儘管到咱們府上說一聲，無論你是真是假，在爹娘爺爺眼裡，你就是真的。咱們是一家人，更不用說兩家話。」

  她笑著說：「怎敢勞煩舅爺出手，迎娶的事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沈府跟內務府也都有人來幫忙。」

  說起沈楚梅，他笑了笑，心道沈楚梅倒是很大方。

  說起內務府，他皺皺眉：「你的本事的確是大的很，怎麼就成了李茹的義子了？」

  「你也聽說了？」

  

  何雲鄉一哂：「京城裡的眼目比塞外天上的星星都多，況且你最近在風口浪尖上。或許你自己都沒察覺吧，當下京城裡最矚目的人，就是你這個趙丙三。」

  況且從沒見過她這樣的紅人。

  似乎一腳就踩在了一個很微妙的位置上。

  慕府的人？沈府的人？皇上的人？

  現在沒人抓得住她。

  雲鄉突然垂頭在她臉頰上偷了一吻。

  她誰的人都不是，她是他何雲鄉的人。

  趙小丙這種級別的小官員成親原本不應該在京城引起什麼反響，只是她既然娶的是何家的嫡女，又是皇帝賜婚。所以各路認識的不認識的幫忙打理婚事的人就多起來，李茹讓內務府有經驗的宦官出來，仔細的排演了婚禮當日的全部細節。

  內務府見李老祖真把趙小丙的婚事當成自家迎娶兒媳婦過門，哪個膽敢不用心的。

  京城六門中跟趙小丙無論交情薄厚，也都要看著何家的面子派人過來幫幫忙撐門面。

  本家老灶叔徹底被這些不認識的能人們給架空，也只負責收收禮物寫個帳簿。新婚衣裳是何家那邊準備好送過來的，單是新郎官的禮服就足有六套。沿途去接親所用的車馬隊伍，也都是看著京城六門貴公子的面子過來討個彩頭。

  再加上六科給事中掌印的特殊，趙小丙的確成了多少年難得一見的風雲人物。

  既然是風雲人物，他府里所有的一切就都不可以按照常理推斷了，即便最終這小官員的婚禮能比得上王爺府的排場。何家的乘龍快婿，何家原本就是恆明朝的無冕之王。

  恰如老灶叔所說，人到了一定的地步，天時地利人和全占的時候，凡事都是不用太費心，改得的人場面子也就自己全都配齊全了。

  婚禮當日天未亮李茹就從宮裡出來，說是孝康皇帝知道他就要跟何家結成兒女親家，特意放了他一天假出宮。李茹一來，內務府出來幫忙的人就更謹慎小心了許多。

  陸陸續續，其他該來的人也都到了。

  沈楚梅，鳳曦，莫逸辰，岳明朗也要給李茹一點面子。

  大夥都在李茹下首坐下，李茹便見人就誇讚著他義子趙小丙的好處，他口口聲聲的親兒子喊著，喊得除了沈楚梅之外的三個人臉上皆有詫異之色。李茹是什麼人？李茹是二品太監，內務府大總管，通常他所說的每個字都代表皇帝。

  鳳曦飲著茶笑道：「公公這麼疼小丙，那小子以後敢不孝順公公，我就頭一個不答應。」

  莫逸辰嘿嘿道：「公公看重的人，又怎麼會錯呢？」

  沈楚梅優雅坐著，輕輕捏起碟子裡的一枚紅棗。

  李茹突然笑著玩笑：「咱家聽說，沈大人原本對何七姑娘有意，如今咱家還得求得沈大人的見諒，這兒女間的婚事，的確是說不準了，誰想得到我那個混小子有這樣的福氣？」

  沈楚梅一笑道：「有情人終成眷屬嘛。」

  趙小丙換好了禮服過來一看，一屋子坐滿了當朝頂尖的人物。一邊是李茹，一邊是沈楚梅，她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先給誰行禮。只是雙腿直接走到了李茹跟前，跪下來就磕了個頭：「爹爹為了孩兒的婚事如此操勞，讓孩兒於心何忍。」

  李茹趕緊扶著她的肩膀說：「這些話咱們父子之間不許說。」

  她站起來剛要去感謝沈楚梅，莫逸辰竟然搶先說：「小丙，你也應當謝謝沈大人的提拔才對啊，要不是沈大人跟慕大人把你從下面挖掘出來，如今你又如何能有這樣的局面？」

  這句話聽起來沒毛病，小丙跟沈楚梅對望一眼，又看了看鳳曦，顯然他們三個都察覺出莫逸辰有些挑撥離間的意思在。

  她給沈楚梅跪下來磕頭，還什麼竇唯說呢，沈楚梅便用手把她扶起來：「為朝廷選拔人才，原本就是我們為官的責任，你是個人才能為朝廷辦事，無論日後得了什麼樣的殊榮也都是你應當的，換句話講，你若是無法擔當大任，那這一切對你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了。」

  這話是說給李茹聽的，趙小丙點點頭：「卑職記得了。」

  沈楚梅點點頭，認真寬厚道：「莫要忘了咱們要為皇上負責，為恆明的天下負責，沒有皇上的恩典哪裡來的咱們？」

  小丙垂著頭道：「是。」

  鳳曦趕忙說：「真是，沈大人的意思也是本官的意思，你小子記住了，沒有皇上的賜婚，你又怎麼高攀的起何家這門親事呢？何七小姐可是眼高於頂，有皇上照顧也就不怕何七小姐欺負你了。」

  在場的人都垂頭暗自發笑，人人知道何家出的女人的全都兇猛強悍。何七庶出的那些個姐姐，也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有句話說何家盛產妻管嚴，何家的女婿在老婆跟前是大氣不敢出的。

  趙小丙自嘲道：「下官倒是相信人心換人心，下官如果對待七小姐很好，七小姐自然也不會看不起下官官輕言微。我努力經營便是了。」

  沈楚梅點點頭：「人心換人心，此話自然是不錯的，你好好對待七小姐，她自然不會辜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