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火燒每個人
2024-06-11 15:25:22
作者: 蘇蘇
吃了飯,影子拎出來一袋東西,進了廚房,不一會兒用盤子裝出來好幾片哈密瓜。
餃餃心痛道:「怎麼買哈密瓜?這東西應該很貴呀。」
軍師摸著自己肚子說:「從前是挺貴的,那群吐火羅商人漫天要價,咱們本地的哈密瓜價格也抬得高。後來打了一場仗,那群異國商人老實了,價格降了下來,本地的哈密瓜價格也降了。從前一個要三百文,如今只要一百五十文,還是因為乾旱的緣故,產量下降。」
郭旭道:「都說打仗不利於民,可是贏了怎麼會不利於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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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火羅囂張了很久,連帶著商人都看不起安國人,把他們當成冤大頭來宰。
這麼一場仗打的人仰馬翻,死了不少人,安國露出了鋒利的爪牙,個個都熄火消停,至少幾十年內都是安穩的。
越燕恕附和點頭:「青果,哈密瓜,葡萄,杏和梨,真餓的時候,指不定還得靠著他們度日,這些東西可比莊稼耐乾旱。」
不愧是當地太守,時時刻刻惦記著民生。
除夕期待的點腳尖,「我最喜歡甜甜的哈密瓜了。」
李成森有些心疼:「在這地方待著都吃不著什麼好東西。」
餃餃對這話表示不贊同:「哈密瓜年年都是上供的,送到了長安城裡,皇帝分下來,除夕都得不到幾塊,還不如在這吃個痛快呢。」
這話郭旭聽著很滿意:「除夕喜歡,以後就多多的買。」
餃餃斜睨他一眼:「不行,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除夕嘆了口氣,和以往的交涉沒區別。
然而今天不一樣,今天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郭旭:「你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餃餃:「……」
「多買點?」
「……行。」
郭旭找到了面子,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摸著除夕的腦袋說:「家裡還是爹說了算。」
餃餃生無可戀,也不知道這種說了算到底有什麼意義。
其他人卻是結結實實被塞了一口狗糧。
越太守含笑道:「漠州沙塵漫天,但也是有好東西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嘛。」
作為當地太守,他必須要為本地代言。
李成森「哦」了一聲。
若水想起了什麼,伏案大笑:「最搞笑的是,大公主裝了一堆核桃大棗,要給駙馬也補身子,可那都是關內的特產,駙馬爺要是想吃,我派人快馬加鞭,能拉回來一車。」
李成森的視線跟小刀子似的,冷冷的掃了過去:「你現在手上還有錢嗎?流動資金少的可憐吧?」
於是有關哈密瓜的話題最後延伸成了兩個人的言語互毆。
這期間有客人來買酒,若水立即打了壺酒,收了十文錢扔到了櫃檯里,就見裡頭還藏著一壺小酒。
她翻出來,清冽的酒水倒進了碗裡,她一飲而盡,很是爽快,是難得的好酒。
「你前兩天不裝的對我很敬重嗎?」
「既然林娘子也知道是裝的,那眼下自然是裝不下去了。」
所謂天生氣場不合,莫過如此。兩個人你來我往兩句以後,已經不借著外物來攻擊彼此,而是直接戳向了身體,簡單來說是人身攻擊。
若水似笑非笑的說:「別的沒有,但是雇一輛馬車的錢還是有的。」
李成森當年上京科舉,所乘坐的馬車就是若水布置的,當時他並不知情,卻也承了這份情。
如今被若水拿出來說,自然就氣短一截。
然而李成森面不改色心不跳:「施恩不圖報,與之相反的是狹恩圖報。」
「我怎麼樣是我的事,你怎麼樣是你的事,知恩圖報的才是君子。」
「君子的道深藏不露而日益彰明;小人的道顯露無遺而日益消亡。
君子的道,平淡而有意味,簡略而有文采,溫和而有條理,由近知遠,由風知源,由微知顯。」
「所以你是?」
「偽君子。」李成森坦坦蕩蕩的說。
若水嘴角抽搐:「這幾年你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別的不行臉皮倒是厚了不少。」
「承蒙謬讚。」
在這期間沒人去制止,都趕緊去拿哈密瓜。
除夕一個人吃了兩塊,在伸手拿第三塊的時候,軍師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軍師饒有興致的問:「大家都吃了一塊,為什麼你吃的多?」
除夕甜甜的笑了笑:「因為我小呀,我還是個孩子。」
軍師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這裡頭有個還沒生出來的,更小,你作為姐姐是不是應該讓一讓?」
除夕的笑容凝固住,猶豫著將自己的瓜拱手相讓。
郭旭一把搶回了哈密瓜,放到了除夕手裡,然後說:「又不是你親的弟弟妹妹,不用理會。」
軍師道:「我好歹叫你一聲義兄。」
郭旭冷笑:「每次不是有求於我的時候,你哪裡會這麼叫?」
軍師掐著嗓子叫:「那平常我也叫,義兄。」
郭旭毫不留情:「噁心。」
除夕躲到一邊去吃哈密瓜,紅心脆多汁、肉厚細膩、清香爽口,小姑娘吃了眼睛彎彎。
餃餃和影子相顧一視,都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神情。
把這一屋子的人聚齊,簡直就像是在打仗。
越燕恕不知從哪兒翻出了個茶碗,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仿佛品茶似的端正坐著,悠悠的看著眾人的笑話,怡然自得。
然而戰火不知怎麼的就燃燒到了他身上。
林若水冷笑著說:「我離京之前,聽說大公主原本指定的夫婿是越大人。」
李成森冷然淡漠:「無稽之談。」
越燕恕慢條斯理的說:「孔聖人杜絕四種毛病:不憑空臆測,不絕對肯定,不固執己見,不自以為是。」
李成森:「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越燕恕:「亡者總被懷念,永遠不可能被抹殺。」頓了頓又笑說:「我猜不出三日必有一封大公主寄來的信件與我。」
「……」
軍師看八卦看得興奮:「影子影子,這可真是一場愛恨情仇大喜,這場三角戀當中,那位大公主到底喜歡誰?」
影子沉吟片刻,說:「李大人,這位年輕的時候是探花郎,學識過人,在杏林宴上偶遇大公主,大公主一見傾心。」
李成森同別人好了,自家殿下才不會犯酸。
陳渺渺笑眯眯的說:「來來來買定離手,賭兩個哈密瓜的。我占李大人,影子也覺得李大人好。」
李成森正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泄,聽見有人用自己打賭,當即冷冷道:「你因為別人的話認為我好,也一定會因為別人的話認為我不好。」
軍師摸了摸自己鼻子,扭頭小聲跟影子說:「我想改押越大人,這位李大人可真不討人喜歡。」
影子無奈的說:「不要到處拉仇恨了。」
餃餃也說:「李大人是欽差,來此地時間不長,你們就不要組團欺負人了。」
若水掩口而笑,眼眸靈動,眼角透著紅暈:「果然,無論過了多久,最護著李成森的,還是餃餃。」
餃餃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再見她眼前的酒瓶已經東歪西斜,顯然是喝盡了。最知曉若水喝酒無狀,趕緊上前攔道:「你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沒酒沒菜,你怎麼悄聲的喝了一壺酒?」
「我見李成森皮膚那麼好,我就恨。」若水趴在餃餃肩膀上,嗚嗚嗚的哭。
餃餃無奈的將人往出拖,郭旭過來搭把手。
若水趴在郭旭的肩膀上,說:「我想回涼州,每天看帳本,打算盤,給王爺找酒喝,你要是和程何偷喝的話,我就往裡面下瀉藥。李成森就留在長安吧,陪著他的公主,省得王爺吃醋。」
郭旭腳步一頓,嗯?
影子和軍師留下來看店,順便帶著除夕。
軍師雙手托腮:「怎麼覺得還有我沒挖掘出來的八卦呢?」
影子冷汗直冒,希望自家娘子別作死,提醒道:「就三角戀,沒別的了。」
軍師眼中閃著光:「我聽若水話里的意思,從前他們在涼州的時候,李成森就在了,他是後認識的公主,在此之前……趕緊給我老實交代!」
……
越燕恕和李成森出門有馬車,後者本來要將自己的馬車讓出來給若水的,被郭旭拒絕了。
郭旭就這麼將人背回了家,放到了炕上。
自打郭旭沒了記憶,若水待人便不如從前尊敬,還故意去捉弄人,郭旭對她也不好。
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就像是林老將軍還在,郭旭還是初出茅廬的大將軍。
兩個人還沒在見過。
郭旭驚鴻一瞥,看見了小姑娘為追一個盜賊,踩翻了別人的鋪子,馬兒踏碎了橘子。
小姑娘聽到父親要給她說親事,滿口回絕,想著梁王那個紈絝子弟雖未見其人,也聽其名,鬼才要嫁呢。
眼下將人背回來,倒是難得的溫柔。
餃餃正沉浸在郭旭的溫柔當中,對方開口說話了。
郭旭問:「李成森是不是喜歡你?」
猝不及防飛來一把刀子。
餃餃飛快搖頭:「你瞧這他和越燕恕相鬥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喜歡大公主。」
郭旭風輕雲淡的說:「那我換個問法,他是不是曾經喜歡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