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死局

  玉兒一愣，忽然淚染於睫。

  現在的小姐，真的太讓她驚喜了。

  

  等到蘇瑾瑜離開了。

  蘇雪柔臉色難看，但是畢竟是自己的丫鬟有錯在先，她最終還是壓制住了內心熊熊燃燒的烈火。

  她 將一個花瓶砸在地上。

  花瓶碎裂的聲音刺耳突兀。

  「好一個蘇瑾瑜，以為借著第一才女的名頭，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我等著看你怎麼摔下來！」她咬著牙，憤恨的說道。

  儘管不願意承認，但流言確實是越來越多。

  終於，在這一日。

  齊帝再一次召見蘇瑾瑜！

  仍然是熟悉的金鑾殿，白玉砌成的玉階。

  蘇瑾瑜在殿中跪下：「臣女蘇瑾瑜，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沒有回應。

  太清宮一片寂靜。

  在這難言的寂靜中，蘇瑾瑜屏住呼吸。

  很久之後，才傳來皇帝威嚴淡漠的聲音：「朕聽說你與肅王太子等人走得很近，可有此事啊？」

  來了。

  蘇瑾瑜知道。

  這種題目，回答的不好，就是送命題。

  她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

  「回陛下，那些都是京城流言，當不得真。」

  「可若是朕要當真呢？」

  皇帝的聲音一沉。

  無盡的威壓壓向蘇瑾瑜。

  蘇瑾瑜腦袋快速的旋轉——皇帝必然是聽到了那些流言，並且十分的生氣，如今最重要的，自然是要撇清干係！

  「回陛下，所謂流言蜚語，便是虛的，而陛下乃是明君，既然是明君，自然不會看重這些流言蜚語。」

  斟酌再三之後。

  蘇瑾瑜還是選擇給皇帝戴上了一頂高帽子。

  皇帝看著跪在下首的蘇瑾瑜。

  眯起了眼睛。

  他確實聽說了京城中的流言蜚語，他不似普通人，會覺得自己的兒子會因為一個女人胡作非為。

  畢竟，太子等人的品性他還是信得過的。

  但！

  皇家的聲譽受到了損害！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蘇瑾瑜！

  「這麼說來，京城中的那些都是流言蜚語，你的一顆心全部都系在康王身上，那些都只是污衊？」

  「回陛下，臣女對康王殿下無意！」

  「哦？」

  皇帝目光一沉。

  「那你看上了誰，肅王，太子？」

  蘇瑾瑜只感覺手心充滿冷汗。

  這個問題，她無論怎麼回答，都是死局！

  如果她回答自己看上了，皇帝會認為她有勾引皇子之心，說不定就會將她給拖出去，千刀萬剮。

  而她若是回答她都沒有看上。

  皇帝會認為她心比天高，連皇子都看不上。

  說不定也會把她拖出去，千刀萬剮。

  她是進也是死，退也是死！

  諸般想法在她腦中閃過，最後她只回答道：「臣女……臣女七情淡薄，並不想嫁人，只想服侍父親到老。」

  這個理由，總可以了吧？

  皇帝眯著眼睛。

  「朕不過是隨口問問，你何必如此著急？」

  他的確頗為欣賞蘇瑾瑜，對方足夠聰明，但卻也足夠，不安於室。

  他雖然不插手諸位皇子的生活，但不代表沒有耳目，肅王太子和蘇瑾瑜交從甚密的事情，他當然知道。

  可惜了。

  他嘆息一聲。

  揮了揮手。

  「朕叫你來，也不過是想同你說會話，你不用這麼害怕，朕看你風塵僕僕的趕來，想必累了，不若喝杯酒吧。」

  立刻便有宮人為蘇瑾瑜斟酒。

  捧著倒滿酒的金樽遞到蘇瑾瑜面前。

  看著面前的酒杯，她的額頭滲出冷汗。

  ——皇帝這個時候賜酒，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杯酒說不定就是他賜給自己的一杯斷腸酒！

  一時間，蘇瑾瑜後背滲出冷汗。

  皇帝眯起眼睛。

  「為何不喝？」

  蘇瑾瑜沉默。

  「回陛下，臣女是太過激動了。」

  「哦？」

  「陛下賜酒，乃是臣女的榮幸！臣女一時間有些激動，失態了些許，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嗯。」

  皇帝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

  蘇瑾瑜接過酒杯。

  緩緩靠近唇邊。

  看著皇帝饒有興趣的模樣，蘇瑾瑜只感覺自己的一顆心提到了最高，恍若懸掛在懸崖之上一般。

  她閉上眼。

  喝了下去。

  皇帝靠在龍椅上，眯起眼睛。

  「你就不怕這酒是毒酒？」

  蘇瑾瑜跪在殿中，神色鎮定自如：「臣女說過，陛下是明君。所謂明君，就是不以流言蜚語而妄下決斷！所以陛下絕不會賞賜臣女毒酒！」

  「咦？」

  皇帝這下子倒是來了興趣。

  「你就不怕朕是個昏君？」

  蘇瑾瑜不躲不避，目光直視。

  「倘若陛下是昏君，又哪裡來的大興盛世呢？」

  是的。

  她就是在賭！

  她畢竟是丞相嫡女，即便皇帝要賜死她，也絕對會給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而不是就這樣一杯毒酒賜死了她。

  如果賭輸了……

  賭輸了就賭輸了。

  大不了下輩子見。

  皇帝哈哈大笑：「好，你倒是有膽量。」

  他倒是有點理解，肅王和太子為什麼會對蘇瑾瑜感興趣了，只可惜，即便蘇瑾瑜再如何的聰慧。

  大興國，也絕對不能留著一個能迷惑三位皇子的女人！

  皇帝看著蘇瑾瑜的目光重新帶上了深意，他那凌冽的目光恨不能把眼下小小的身體給穿透。

  蘇瑾瑜只低頭。

  她知道，皇帝並沒有打消賜死她的想法。

  要讓皇上改變自己的想法，並不是容易之事。

  就在這難言的寂靜中，忽然有宮人快步趕來，尖利的聲音劃破寂靜：「陛下，太子殿下來了，說是尋到了一樣至寶，要進獻給陛下您呢！」

  原本的殺意煙消雲散。

  皇帝來了興趣。

  「是嗎？那快些讓他進來，朕倒是要看看他送來了什麼寶物。」

  說完，他似乎才想起，殿中還有一個蘇瑾瑜。

  皺起了眉。

  不甚在意的揮揮手：「先回去吧。」

  「是。」

  蘇瑾瑜的一顆心放回肚子裡。恭敬地退出金鑾殿。

  正好與太子擦肩而過。

  太子回頭，似是不經意的看了蘇瑾瑜一眼，那目光極輕極淡，很快便收了回去。

  蘇瑾瑜快步走出金鑾殿，只感覺腦子一陣陣的迷糊。

  上一次，她被皇帝問罪，是肅王的到來救了自己。

  這一次，則是太子。

  真的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