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七章冷血

  半個月後，清河鎮。

  天氣越來越炎熱，雙搶結束，但是許多農戶的地里卻幹得發裂。

  雖然有水車緩解乾旱，但附近沒有河流的田地，秋稻根本插不下去。

  從清河酒樓走回來的時候，經過了金記的門口。

  想起這些日子張記布莊清淡的生意，金記門口人來人往。

  甚至於還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有些人無意間看到張桃青，連忙趕了進去。

  身邊的春銀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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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桃青收回視線，安慰她道：「別擔心，新的祥雲布馬上要做出來了，而且我們現在的重心也不是這個。」

  回到張記布莊，大門上掛著一層薄薄的紗簾。

  哪怕現在還沒有進去，裡面都透出了一股清涼的冷氣。

  張桃青掀了帘子進去，周身的溫度瞬間降下來。

  不一會兒，她就不再流汗了。

  望著門外毒辣的太陽，張桃青嘆了一口氣。

  還好她能大批量的製冰，否則她真要熱死。

  聽到門口有動靜，胡十九還以為是客人，急忙站起身。

  「你要睡好好睡一會兒，過幾天有得忙。」張桃青招了招手，示意他不用起來。

  但胡十九還是走了過來：「老闆，申掌柜那邊的事情辦妥了嗎？」

  「嗯，他答應幫我分銷了。」張桃青也鬆了一口氣。

  到了裡間坐下，胡十九從冰櫃裡拿了兩碗水果冰沙出來。

  「這是墨墨姑娘做的，她說你們在外頭太忙，吃點這個解解暑。」

  張桃青有些驚奇：「墨墨還挺賢惠啊。」

  「那可不，墨墨姑娘人好，還會醫書，上次胳膊疼得不行，還是墨墨給我整了兩幅膏藥呢。」胡十九一個勁的誇她。

  張桃青點了點頭，招呼春銀開始吃沙冰。

  不多時，劉小龍回來了。

  他見張桃青在，轉身去柜子里拿了帳本出來。

  遞給張桃青看著道：「這半個月來，賣冰已經轉了將近二百兩了，這裡面有不少附近鎮子的顧客，這樣下去，我們不用擔心可以放心的做祥雲布了。」

  剛好吃完一碗冰沙，張桃青把空碗放下，用手帕擦了擦手，這才開始翻著帳冊。

  這些數目都在她的預想之內。

  清河鎮這邊已經轉了這麼多錢，沂水縣只會翻倍，或者更多。

  只是不知道邱家能不能抗住壓力。

  他們能這麼快速的製冰，不說別人，寶祥銀樓的人肯定知道他們採到了大量的硝石。

  「小龍，七月馬上要過去了，八月份可能還會炎熱一陣子，楊旭那邊硝石採挖被人發現了，以後硝石沒現在這個充足，我們以後限量售賣，賣完即止。」

  張桃青不想搞出太大動靜，畢竟她搞個天衣閣，已經讓寶祥銀樓的人很忌憚了。

  劉小龍點頭：「我知道，徐老爺也是這麼說的。」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進來一個清秀的少年。

  「龍哥，何家還想要五十斤冰，我覺得有點多，過來問問你。」

  劉小龍起身，招手讓少年過來。

  少年見到張桃青，有些緊張。

  「這是我們老闆張桃青，按道理你比她大，你是哥哥，但是她是老闆，以後你也跟著我們喊就成。」

  「老闆好。」少年急忙低頭問好。

  「客氣什麼，都是一家人，坐坐坐。」張桃青起身，拉著少年一起坐下。

  都坐下後，劉小龍給張桃青介紹：「這是鄧掌柜的小兒子小鄧，比我小兩個月，性子比較內斂，不過穩重細心，和鄧掌柜一樣，很會說話。」

  「這樣就好，以後跟著你好好干，將來你也能和你爹一樣。」張桃青拍著他的肩膀，遠遠的見過他幾次，知道他是個好孩子。

  小鄧頓時紅了眼睛，不住的點頭。

  布莊的事情差不多了，張桃青起身回去張家。

  這些天陳猴子這邊又挑了兩個人，打算做以後的核心下屬，帶過來給張桃青過過目。

  到了家裡的時候，陳猴子他們正在走廊下說話。

  張桃青走了過去。

  「猴子，人都來了嗎？」她抬眼看了看另外兩個人。

  一個高，一個瘦。

  陳猴子前後指著高的和瘦的道：「這個山雞，這個是黑雀，清河鎮這一塊，是他們的地盤，自從那次賺了錢後，收斂了很多，這半個月來，基本考核通過。」

  「嗯。」張桃青應了聲，轉身往前廳走去，「都去前廳說話吧，這裡太熱，容易中暑。」

  到了前廳，周身一股涼氣襲用到全身。

  山雞和黑雀互相對視一眼。

  屋裡這麼涼快，只怕用了不少冰塊。

  外頭的冰塊那麼貴，可張家看起來根本不在乎。

  雖然他們知道最近走俏的冰塊都是張家賣出來的。

  不過這樣隨意用冰，他們還是覺得奢侈。

  這就是有錢的感覺嗎？

  很快，大家坐下後，墨墨端了水果沙冰過來。

  往前眼前新奇的吃食，山雞和黑雀顯得有些拘束。

  陳猴子已經吃過兩回了，招呼他們一起吃。

  張桃青不想再吃，轉頭讓墨墨沏了一壺茶過來。

  沙冰雖然涼爽好吃，但她更喜歡溫熱的東西。

  等到他們吃完，張桃青這才開始說話：「你們以前是怎麼樣的，我不管，但跟著我張桃青做事，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猴子也是這樣的。」

  「張老闆放心，規矩猴子哥已經早就和我們說過了。」高個的山雞眯著眼笑道。

  張桃青笑了笑：「既然知道規矩，我還得問你們幾個問題。」

  「您儘管問。」山雞拍著胸脯回話。

  「其實也不是什麼問題，就是你們殺過人沒？」張桃青望著一動不動的望著他們的眼睛。

  山雞和黑雀同時一怔。

  殺人這種事……

  來之前，山雞和黑雀準備了很多，卻還是沒想到張桃青問的是這個。

  「傷人有過，殺人沒有。」山雞想到陳猴子的話，決定老實回答。

  見老大回了話，黑雀想了想回答道：「我也是。」

  張桃青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視線從山雞的身上移到黑雀的身上，又從黑雀的身上移到山雞的身上。

  這兩個人，一個說了謊一個沒說謊。

  不過沒有大礙。

  張桃青抬了抬手，陳猴子起身去拿了兩把大刀出來。

  交給他們後，張桃青說道：「你們試試手感，若是不行，過幾天我要去縣城，讓人給你們重新打兩把。」

  「這……」山雞覺得這把刀有點沉重。

  黑雀倒沒有什麼情緒，握緊刀柄試了試手感。

  感覺意外的不錯。

  他豎起大刀，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刀刃。

  刃口鋒利平整，幾乎都能把他的臉完整的映照出來。

  這是把好刀。

  看到這裡，張桃青心裡有了數。

  招手讓陳猴子過來，給他囑咐了幾聲，就讓他們下去了。

  夜裡，陳大狗來信。

  莊子和坡子灣都豐收了。

  張桃青連夜寫了信，讓他把所有的糧食都保管好。

  按照這個乾旱的程度，到了秋末，糧食又要上漲一波。

  只怕今年糧行的生意不好做。

  過了兩天，張桃青帶上陳猴子和毛球一起去縣城。

  毛球趕車，陳猴子和她坐在車裡。

  「黑雀沒有說什麼吧？」

  「沒有，不過山雞問了兩句，我沒告訴他。」

  「那就好，黑雀這個人其實挺好的，若是遇到馬賊，他可能是我們當眾最厲害的人。」

  陳猴子還是有點疑惑：「我跟他們打交道的次數不少，都不知道黑雀手裡沾過血，你是怎麼知道？」

  張桃青伸手把車簾綁住，回頭解釋：「正常人拿到刀的反應應該是山雞那樣，黑雀太冷靜了，更確切的說，是冷血。」

  聞言，陳猴子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黑雀的反應的確不太符合正常人。

  「那你怎麼還願意留下他？」

  張桃青展顏一笑：「因為他願意聽山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