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失傳

  胡十九馬上拿了一匹布過來，讓郭大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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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大娘一摸，臉上一喜問道：「這布多少錢？」

  「一兩五分銀子。」

  郭大娘馬上收起笑意：「這麼貴啊！」

  見狀，張桃青走上前去：「大娘，您看看，質量在這呢！這價格還是產出這些布匹之後定的，我們還虧了錢，可能過些日子，還要漲價。」

  「還要漲價！」郭大娘很是詫異。

  張桃青解釋：「畢竟買東西總不能虧錢吧，而且這布早就有人定下了，如果大娘要的話，還得等等。」

  「那，那我再看看吧。」郭大娘雖然這麼說著，可手根本沒捨得放開。

  「十九，帶大娘好好看看。」張桃青抬手讓胡十九過來。

  張桃青回到裡間，心裡計算著。

  這麼高的價格，在清河鎮上根本賣不動。

  必須想辦法降低價格。

  她再次打開帳本，一行一行的查看成本。

  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控制的地方。

  算到一半的時候，胡十九走了進來。

  坐下後，他快手快腳的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幾下一飲而盡。

  沒有喝夠，他又倒了一大杯，喝完才坐下歇氣。

  張桃青忘了往外頭：「小龍回來了？」

  「嗯，劉管事現在在外頭先看著，我實在說得口乾舌燥，先進來喝點水。」胡十九點頭解釋。

  「外面的客人很多嗎？」

  胡十九搖頭：「不是，是剛才的郭大娘，她一直拉著我講價，說她多麼多麼喜歡那匹布。」

  聽到這裡，張桃青覺得剛好可以了解一下普通人的心裡價位。

  「那她願意出多少錢買？」

  當即胡十九了黑了臉：「二百文。」

  張桃青內心：嗯——

  價格什麼的還是按照成本來好了。

  過了兩天，邱同坐馬車回來清河鎮。

  張桃青已經接到了信封，所以沒有出門，在家裡等他。

  晌午時分，春銀來叫她，邱同來了。

  張桃青跟她一起出去。

  走到院內的時候，張桃青發現他已經進來了。

  「邱同！」張桃青喊了他一聲，發現他已經不用吊著手了。

  邱同轉身過來，與他一同轉身的，還有之前見過的高嬤嬤。

  「張姑娘！」高嬤嬤一看見她，眼睛都亮了。

  張桃青不禁慢了腳步。

  因為她發現高嬤嬤的眼神，特別奇怪。

  邱同有些頭疼，拉著高嬤嬤的手道：「嬤嬤，您別嚇到張老闆了。」

  「張老闆？」高嬤嬤的疑惑的看著張桃青。

  張桃青走到他們跟前，望著邱同眨眼：「難道你沒告訴你家人，我是做什麼的？」

  邱同搖頭，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張姑娘是？」高嬤嬤望著她，心裡不住的猜測。

  張桃青笑道：「嬤嬤，我是張記糧行和張記布莊的老闆，現在邱同就在我的布莊裡當掌柜。」

  「你是老闆？」高嬤嬤有些不信。

  邱同嘆了一聲道：「真的是她，前些日子，我跟你們說，清河鎮有個很厲害的張老闆，金掌柜在她手裡都吃了虧，說的就是這位張姑娘。」

  「竟，竟然是……」高嬤嬤覺得，她肯定聽錯了。

  之前她家少爺誇得天花亂墜的張老闆，居然是一位姑娘家！

  盯著張桃青看了許久，高嬤嬤思來想去，覺得他們也沒可能騙她。

  糾結了好一會兒，高嬤嬤讓人把馬車上的東西搬下來，和邱同叮囑了好久，才出門回縣城去。

  張桃青看了看高嬤嬤送來的東西，發現跟上次的東西一樣。

  只不過這次的東西，比上次的要多一些，更成套一些。

  「你家真是太客氣了，每次都送這麼多東西給我，搞得我多不好意思啊。」

  張桃青臉上客氣，心裡美滋滋。

  這又是一大筆銀子。

  「要不這樣，把這些東西折算成銀子，當你的投資好了。」張桃青不想刻意占他的便宜。

  但現在很缺錢，有銀子自然要全盤手下。

  邱同扶額長嘆，他就知道最後會這樣。

  接下來的幾天，布莊那邊的事情還是交給邱同。

  雖然他的手還打著石膏，但基本不影響正常的活動。

  張桃青去田爺爺那邊，和他商量著，提高織布效率的事情。

  「田爺爺，娘她們織出來的布，成本有些過高，價格定高了，大家都買不起，能不能想辦法降低一下成本？」

  田爺爺望著面前的布料，摸了摸回道：「其實這已經是我降低過質量的布匹了，早前十幾年，我還能織出更精細的布，再要降低質量，可能很難了。」

  「這已經是簡化過後的織法嗎？」張桃青很是驚訝，她覺得田爺爺織出來的布，已經比東街那邊的布好一些。

  田爺爺乾脆起身，走到紡織機面前，給她解釋道：「之前我在坡子灣的時候，想把最正宗的織法交給你娘，但是這裡的紡織機不行，我們試過兩次都失敗了。」

  「那好吧。」張桃青歇了簡化的心思，但是她對田爺爺正宗的織法起了興趣。

  「田爺爺，那按照你們原來的辦法，如果紡織機有的話，大概多久織一匹布？」

  田爺爺笑著看她：「你這丫頭，難不成想學？」

  張桃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沒這個天分，只是不忍心讓田爺爺的手藝斷了傳承。」

  聽到傳承這個詞，田爺爺的神情黯淡下來。

  張桃青瞬間緊張：「田爺爺？」

  田爺爺抬頭，轉回道桌邊坐下，招了招手，讓她也過來坐下。

  張桃青坐下之後，田爺爺解釋道：「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沒有紡織機，就算我記著織法，也沒有用。」

  望著他黯然的模樣，張桃青突然特別強烈的想要幫他。

  「田爺爺，你放心，紡織機的問題，你交給我，雖然不能短時間內造出理想的紡織機，但是我可以慢慢來，田爺爺的手藝不應該就這麼消失。」

  田爺爺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似乎並不抱期望。

  張桃青不甘心，繼續解釋道：「真的，等我賺了錢，把店開到縣城，府城，乃至京城，將來總會有機會讓田爺爺名揚天下的。」

  見她這麼認真，田爺爺只是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當年我們從南邊一帶逃過來，我家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你聽說月光錦嗎？」

  「月光錦？」張桃青仔細的回想著，然後搖頭。

  田爺爺望著窗外，目光逐漸迷離道：「月光錦起源於一百多年前，它由棉和絲為原料，用獨有的紡織機，工人需要兩個同心協力的合作三個月，才能織出一匹布來。

  月光錦之所以叫月光錦，是因為它一眼看上去，仿佛月光一般清雅優美。戰亂年代，人們都吃不飽飯，這種昂貴的布料自然沒人買，慢慢的便沒落了。

  當年跟著師父學的時候，就是學習的簡化版，唯一一次完全版，是我離開前，師父是為了還別人一個人情，和師母一起織出了當今最後一匹月光錦。」

  「當今最後一匹！」張桃青萬萬沒想到，田爺爺的織法竟然這般厲害。

  田爺爺點頭：「不久後師母去世，師父同意我出來找你奶奶，唯一知曉這種技法的，除了我，只剩我和我師父，不知道師父現在還在不在……」

  嘆息一聲後，張桃青越發的感覺，她不能任由這種月光錦失傳。

  本以為是一種難得的織法，卻沒想到已經是獨一無二。

  「田爺爺，豆婆婆她會嗎？」張桃青鄭重的問道。

  田爺爺一怔，隨即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紡織機的事情！田爺爺教給我吧！」張桃青下定決心，絕對不讓月光錦就此消失在世上。

  離開田爺爺家後，張桃青剛回到糧行，胡十九匆匆趕來：「老闆！邱掌柜去金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