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人小鬼大

  雖然現在用的都是記帳，等他們不住的時候再統一結算，但小茹端著米粥上來時，還是說：「嫂子，這東西還要賞錢呢。」

  

  就知道這個是少不了的，但沈蘇小氣了，直接加了鹽在米粥里，自己嘗過之後，餵給王氏。

  她忘了是從哪看到的，腹瀉嘔吐之人，食溫熱粥糜，加鹽少許，微微咸即可。雖然不知道是否有用，但現在試試，也是符合狀況的。

  小茹根本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就看著她攪了之後餵給了王氏，王氏就沒再嘔吐。

  沈方回來，拿了藥直接去後面廚房，借了藥罐在廚房外面煎藥，也沒半點嫌棄。

  藥煎好端上來時，王氏又拉了一次肚子，依舊是水泄，看的沈蘇頭疼，還在喝過藥之後，沒有吐，腹瀉個隔了很久，沈蘇微微放心，依舊是爛粥加鹽，直照顧到晚上，房子那邊是一眼沒看。

  伺候病人是很費力的，尤其還要周全的照顧孩子，沈蘇看這一間房實在不行，就又要了一間隔壁的，讓沈方帶著明毅過去睡，小茹和她留下照顧王氏，順便打個盹。

  好在喝過兩次藥的王氏夜裡安穩，知道雞叫才翻了翻身，然後又腹瀉一次，已經沒有那麼嚴重了。

  上午照顧著王氏吃了兩次粥，中午又喝了一次藥，沈蘇就想去房子那邊，——怎麼也得去看，畢竟她才來，也不知道這些人的品行，單憑人說是不行的，怎麼都是要看了才知道。

  不過這些人顯然是講信用的，進度不錯，就算沈蘇沒有一直看著，這後面也修的可以。畢竟是燒損的，房子還是重新刷一遍的，該換的也換，都是這些人負責的，而且也是後付錢。

  果然是民風淳樸，什麼都是後付錢。沈蘇很放心，信任是相互的。

  王氏的病來的急，恢復的就不是太好，好在這藥確實有效，加上沈蘇又會照顧，這種燥熱悶濕的天氣理，有沈蘇照顧著，就算住在客棧里，也沒什麼異味。

  就算生病不討喜，但也沒那麼的遭嫌棄。

  小茹每次去後院洗刷還能借到一點皂角，這讓她很是興奮——有人願意幫她，怎麼看也是好事。

  「嫂子，後廚里那個大娘真是個好人。」她一邊收回乾衣服一邊和沈蘇說著，看了看病懨懨的王氏，笑就有些收斂。

  沈蘇正在擦地——王氏又吐又泄的，這屋子全靠沈蘇打理，聽了小茹的話，她眼都沒抬：「人家是看咱們可憐，也是好心，但你不能每次都這麼習慣的接受，你又不是真可憐，等會兒讓小方去買些皂角，給人家還回去。」

  「嫂子。」小茹就不明白了，明明她們手裡沒有，用了怎麼了？是別人主動給用的好吧？

  一聽她那語氣就直抵，是沒辦法說通的，沈蘇繼續擦地，然後把髒水桶拎下了樓。

  沈方聽說要去買皂角，他雖然這兩天一直都在外面跑，但還沒買過這東西，出門還是要問，也夠麻煩的，就說：「姐姐你直接給她錢不就行了？也是還她送皂角的情誼了。「

  「人家一片好心，怎麼能用錢來侮辱？況且皂角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以物還物才得體合適。」沈蘇雖然不知道這邊早教師什麼價，但鎮子上的皂角幾文錢就能買到大半罐兒，怎麼用錢還？給一文不合適，給多了沈蘇也不是冤大頭啊。

  沈方雖然不想去，但自家姐姐這麼一解釋，還是去買了。他也覺得自家姐姐說的有理。

  問小二要來熱水，沈蘇給王氏擦洗，病人更是要講衛生，因為生病中的虛弱，如果護理不好，就和這個時代很多人一樣那麼去了，她可是萬分不願的。

  「娘，你快點好起來吧，嫂子這幾天忙得都瘦了一圈了。」小茹一邊遞著布巾一邊嘆氣：「咱們還住在客棧里呢，總這麼住客棧，也不是個事啊。」

  她還覺得一點：那些王爺賞的東西，沈蘇可是說過給她的，現在用的，難保不是她的那份，到時候真要去了王府，沈蘇肯定是需要安排的，那麼那些東西能落到她手裡的，又有多少呢？

  沈蘇正在給王氏擦後腰，這幾天這麼躺著，那兒的皮膚就有些發白了，王氏免疫力特別低，真要起了褥瘡，那受罪的麻，根本沒想到孟小茹後面的話竟然是這樣，沈蘇手一頓，擦不下去了。

  「小茹，我一直體諒你年紀小，說話不知輕重我就只是提醒沒有刻意，你竟然半點沒改？」沈蘇真的很失望，這樣孟小茹，根本不可能為孟家出什麼力，去王府？她怕是去了那美夢的泡沫就要碎了。

  「我怎麼了？」孟小茹低頭掩飾似的繼續疊著衣服，不敢沈蘇的表情。

  到底是不忍心直接告訴她現實的殘酷，沈蘇繼續收拾了房間，準備去房子那邊看看修葺進度。

  見她要出去，小茹急忙追過來：「嫂子，你又要出去？」

  沈蘇以為她有事，就停下來等她說下文，結果半天沒聲音，就有些不耐煩：「有事你就說。」

  「我能和你一起嗎？我不想單獨照顧我娘，我怕……」

  她有點怕王氏發病，雖說這次不是因為她，但之前可是她自己做錯了導致王氏十分不正常了一段時間，誰知道這次會不會像上次那麼掐她，要是沈蘇不在，她真擔心……但沈蘇那冰冷的眼神嚇的她一個哆嗦，聲音一抖：「……嫂子，我真害怕……」

  「你心虛了？又做了什麼事？」

  沈蘇這麼問，只是出於慣性，根本不能篤定，但孟小茹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好，總是夢到上次王氏掐她，但她又不能說，就低頭攪著衣角，一臉糾結。

  「現在不是使小性的時候，剛來城裡，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呢，我還要去忙，你要懂事，」沈蘇儘量讓自己和藹一點：「你也說了，不能總住在客棧，咱們手裡本來就沒什麼積蓄，又是匆忙出來的，娘還生病了，很多事情我不去辦，咱們家就沒人去辦了，你乖啊，聽話。」

  向來都是喜歡聽話的小孩，沈蘇也沒哄孩子的經驗，一說完她就直接出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小茹，她自己說的話，竟然把自己給堵在這兒了嗎？

  她這點小情緒，在晚飯都不一個房間裡用的現在的孟家，根本沒人在意。

  沈蘇在客棧里找到孫家旺，表示謝意就給他銀子，——他找的工匠都很實在，她現在照顧王氏走不開，就算去也只是看一眼，但王氏現在已經基本恢復了，那邊也差不多要完工了，這效率和態度，沈蘇總是要表示一下的。

  「真不用，你也不容易，看你帶著那麼幾個孩子，孤兒寡母的，這也不是什麼事，能幫就幫一把。」

  孫家旺是個老實人，如果一開始沈蘇沒有誤會他，或許他也不會這麼認真的幫她。就是把話都說那麼明白了，他反倒覺得，這女人很不一般，說話辦事很有……他沒讀過書，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很有大人物的樣子。

  沈蘇以為他誤會了，哪裡是孤兒寡母啊，不過就是丈夫不在身邊罷了，不過她也沒解釋，誤會也有誤會的好處。笑了笑說道：「你這麼跑前跑後的也耽誤你不少事，我怎麼好讓你白忙呢？」

  「沒有耽誤，我和他們都是熟人。」

  孫家旺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去前面忙，沈蘇直接把手裡的碎銀子塞給了他，有一兩多的樣子。不等他推辭，她就上樓了。——這錢不是這一次的，過幾天還要找他幫忙，所以自然是要先給點甜頭了。

  拿著銀子的孫家旺，看了看手裡的銀子又看了看上樓去的沈蘇，他有些疑惑，不過就是幫忙介紹了個方子又找了幾個工匠，哪裡就值得這麼多錢？他是老實，不是傻。

  沈蘇並沒有想讓他現在就如何，雖然孫家旺只是個店小二，但她現在就是得從他這個層次認識一下人才行。

  她現在換開的零碎銀子，已經用去了大半，幸好還有那一馬車的東西，可以讓她少一點成本，不過計劃是美好，計劃趕不上變化，這是真理。所以沈蘇做了兩手準備。

  給小茹一些布料，她雖然會用針線，但沈蘇不用她動針線，裁剪出形狀就好。雖然會有布頭剩下，但可以做拼接。

  「嫂子，這是做什麼用的？」

  「上面已經畫好了形狀，你只用剪出來就好，我們分工，進度會快。」沈蘇又說了兩個小茹聽不懂的詞，但沈蘇還要繼續用炭塊來畫，也就沒看她的表情。

  小茹看了看手裡的一卷的布，猶豫半天：「嫂子，沒有剪子。」

  沈蘇忘了。

  她最近要管那還不能住的房子，還要管王氏的後續保養，還要管錢管家管弟妹，忙暈頭了。

  「算了，你去看看娘，給娘熬碗粥端……」

  「姐，有人找上來了！」

  她話還沒說完，沈方急匆匆的撞進來，進來卻不說了。

  沈蘇想問是誰來了，門外已經有人說了話：「是孟家嗎？」

  孟家？沈蘇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門口。

  門外的人已經到門口了，正好照面——

  「是你？」

  「是你？」

  幾乎異口同聲，沈蘇直接就笑了：「是我，你是？」

  「我是王榆，聽說姑姑來了虞城，我奶奶讓我來接。」

  他還是一身紫衫，看來很是喜歡這個顏色，不過說話間，就一直往裡看，很是不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