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新的家
2024-06-11 12:04:57
作者: 東風識我
「答應我,一定要努力活下去,不管多麼痛苦,一定要努力活下去。」鍾琉璃緊緊抱著玉鈞珩,幾近祈求的說道。
玉鈞珩嘆息一聲,揉了揉鍾琉璃頭頂的碎發,微笑,「……好。」
按照他如今的身體狀況來看,活下去,遠比死了要痛苦百倍,可是,既然少主說了,一定要活下去,那麼,他便嘗試著活下去吧。
就在這時,玉鈞珩突然感覺腦子一陣劇烈的刺痛瘋狂襲來,隨後眼前一花,四周的景色變得扭曲旋轉起來,身體不由控制的往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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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珩!」
「鈞珩!」
鍾琉璃意識到不對勁,立刻抱住了他,因為事出突然,她抱著玉鈞珩直接跪倒在地,但好在玉鈞珩的腦袋沒有磕到地面上。
雨芳菲飛快跑了過來,她推開鍾琉璃,跪在了地上摟住玉鈞珩。
「你怎麼樣了,鈞珩,玉鈞珩!?」雨芳菲哭喊著,抱著玉鈞珩不知所措。
鍾琉璃也被嚇到了,臉色慘白,但她很快就鎮定過來,抓住雨芳菲晃動的手臂,喝道,「你別搖他,快將他放平坦。」
雨芳菲伏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鍾琉璃飛快按住了玉鈞珩手指上的「商陽」「少沖」以及「關沖」三個穴道,沖一旁哭泣不止的雨芳菲喊道,「還不快去請大夫!」
雨芳菲被呵的一愣,隨即趕忙哭泣著點頭,爬起來飛快往前院跑去。
「你不會死的,我不會再讓你們任何人死了。」此刻的鐘琉璃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想著絕對不能讓玉鈞珩死了,絕對不可以。
很快,雨芳菲就帶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大夫匆匆跑了過來。
一見地上昏迷的玉鈞珩,老大夫身形一怔,神色猶豫。
「還不趕緊過來!」鍾琉璃紅著眼眶,怒吼。
雨芳菲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直接拽著老大夫的胳膊,不顧他的喊叫求饒,直接將人給扔到了台階上,惡狠狠威脅,「治不好他,我就殺了你!」
老大夫雙腿磕在了台階上,疼的他臉色發青,但為了自個兒的小命,他連喊叫都沒來得及發一聲,便去查看玉鈞珩的身體。
在事情沒有發生以前,你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事情究竟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一如在與玉鈞珩見面之前,鍾琉璃也從未想過,他的身體已經被病痛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這麼痛苦,已經這麼痛苦了嗎,如果你實在受不了了,怎麼辦,我強求著不讓你離開,真的可以嗎。
鍾琉璃埋頭伏在玉鈞珩床邊,她緊緊握著玉鈞珩的手掌,眼眶通紅。
床上的男子好似在一瞬間就蒼老了。
他的鬢角已經染了一層霜白,他如冠玉的臉龐變得暗沉衰老,他像是一個垂暮的老人,粗重的喘著氣,眉頭緊皺,呻吟聲一聲接著一聲。
兩天了,大夫說,如果今天他還是醒不了,那麼,他就永遠都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明明說好了不是還有一個月嗎?為何這麼快?
雨芳菲憤怒的咆哮著,她指著鍾琉璃,瘋狂的大罵,都是你,都是你,就是因為你回來了,所以他才會提前病發,如果你沒回來,他一定還是好好地,鍾琉璃,你就是個討債鬼,你是個惡魔,你非得讓所有人都為你死去了,你才開心,鍾琉璃你是魔鬼!
連續兩天的不安,此刻再想起雨芳菲的指責怒罵,鍾琉璃身子狠狠一顫,痛意由胸口湧上鼻尖,眼眶,微紅髮酸。
「唔……」玉鈞珩虛弱的呻吟著。
「鈞珩?玉鈞珩?」鍾琉璃緊緊握著他的手掌。
玉鈞珩的眼睛微微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
「……少主。」
「我在,」鍾琉璃努力的克制住內心的不安,輕聲應著,「我在,玉師兄我在。」
玉鈞珩看著她好一會兒,突然輕輕笑了起來,虛弱的看著鍾琉璃,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道,「方才,我聽見少主喊我『玉師兄』了?」
鍾琉璃心裡一片苦澀,顏樓中的宮主排名本沒有大小,但是在被冠上宮主的頭銜之前,卻是有大小的。以前鍾琉璃都是喊玉鈞珩叫做玉師兄,可是等他們各自繼承了自己的位置之後,便再也沒叫過了。
鍾琉璃淺淺笑道,「你本來就是玉師兄。」
玉鈞珩不置可否的輕嘆了一聲,懷念道,「很多年沒聽你喊過了,突然再次聽見,便不由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鍾琉璃也想起了以前大家在一起練功,瘋玩的日子,臉上不由的變得溫和起來。
「等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們就一起回去,顏樓雖然被燒毀了,不過只要大家都還在,我們還可以再建一個顏樓,你不是一直喜歡桃花嗎?到時候我就讓人專門給你辟出十里地來,全部種上桃樹,你說好不好?」鍾琉璃握緊了玉鈞珩的手掌,語氣中有著一絲討好。
玉鈞珩眼眶微紅,張了張口,哽咽道,「好,當然好,不過你要幫我看緊了緋煙,可不能再讓她偷摘我的桃花,又送給西辭師弟釀酒啊。」
鍾琉璃用力的點頭,失笑道,「她要是敢偷,我就讓師姐給她下毒,讓她拉個三天三夜,連路都走不了。」
說到這裡,兩人不由的又笑了起來。
玉均衡從來都是自嘲渾身銅臭味,沒個半點高雅的興致,除了愛看桃花,逃之夭夭,灼灼其華,算是他第二個愛好了。
玉均衡痴迷種桃花,世人皆知。落緋煙痴迷西辭,也是世人皆知。
而西辭痴迷的,唯有他樓里的那些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世人皆說,君子遠庖廚,西辭卻不以為然,不僅不以為然,反而將美食當成了他眾生的事業來操持。
投其所好,落緋煙為了討好西辭,便從各處搜刮珍惜的食材送給西辭搗鼓,而其中最深受其害的,就是玉鈞珩院子裡的那一株絳桃。
每每花開時節,院裡的小廝就要輪流看守,唯恐被落緋煙鑽了空子。
「可惜了那株絳桃。」玉鈞珩惋惜說道,那場大火將一切都燒得乾乾淨淨,想必哪株桃樹也沒逃脫吧。
鍾琉璃寬慰笑道,「不是說少林寺山後有幾株特別好看的絳桃,還有緋桃嗎?到時候我去幫你搶來。」
玉鈞珩手指在鍾琉璃額頭上點了一下,嗔怪道,「沒見過搶劫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鍾琉璃見他眼裡的笑意更濃,便知他心思寬慰了許多,便聳了聳鼻尖。
「少主。」
「嗯?」
玉鈞珩將目光朝不遠處的一個柜子看去,道,「少主,你能幫我從那邊柜子的暗格里的東西拿出來嗎?」
鍾琉璃看了一眼,便起身。
「打開看看。」玉鈞珩抬了抬下巴,眼中滿是笑意。
「什麼東西?」鍾琉璃看了他一眼,打開了手中的好似捲軸一般的東西。
那是一幅畫,亭台樓閣,小橋流水,花影重重,每一片景色都那麼熟悉。
「……這是?」鍾琉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她還與玉鈞珩討論以後重建顏樓的事情,這一刻,對方卻將這一切都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這身體,也不知哪一天就不行了,還好……你來了。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你看看,可還喜歡?」
玉鈞珩問道,其實這話根本不必問,怎麼會不滿意呢,怎麼可能不滿意。
「一葉渡,白漾里,那是我們的新家。」玉鈞珩的聲音很低很柔,像是裹著春風的桃花香,像是裹著桃花香的女兒紅。
這是一個訊號,頃刻之間,眼淚淌在眼眶中,隨著鍾琉璃雙眸微閉之際,奪眶而出!
她鍾琉璃何德何能,讓玉鈞珩如此待她。
「哭什麼,難道是不喜歡?」玉鈞珩明知故問的笑她。
鍾琉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這個,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五年前。」
鍾琉璃愣住,隨即又深深的覺得自責起來,五年前,在玉鈞珩排除萬難,著手準備東山再起的時候,她卻與余修在余家村苟延殘喘,只想著安穩度日,直到時間過了一年,堪才滅門的痛苦中慢慢走出來。
就在兩人商議畫軸上的白漾里布局的時候,外面卻再次想起了雨緋煙歇斯底里的大喊大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