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告 白

  「所以.......你要說什麼？」似乎是領悟了他的意思，又似乎什麼也不知道，阮素卿緊張地收緊了雙拳。

  能隨先帝一同遊獵，顯然身份不同凡響。他這是打算向自己坦白嗎？她猜對了嗎？他之前說.......心悅自己也是真的嗎？

  阮素卿只覺得自己像是個賭徒，將全部的身價都賭在了局上，只為求得一個渴望的結果。

  男子沒有說話，空氣中傳來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和阮素卿的交織成一片。

  阮素卿也沒有開口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溫柔的夜空下，兩人相視而立。

  終於，男子伸出手，握住了阮素卿的手腕，肌膚相觸的一剎那，阮素卿的手陡然一顫。

  感受到她並未有抗拒的意思，男子的手收緊，引著她來到了自己的臉頰旁。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耳畔，只要她伸手，就能摘下他的面具。

  

  此舉的含義不言而明。

  觸摸著他的耳廓，阮素卿突然慌了，她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想把手收回去，可他卻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許她退縮。

  帶著些許霸道的力度，可又處處透著溫柔。

  「你不是想知道嗎？」他問道，可嗓音卻突然變了，不再是之前刻意做出的沙啞狀，這低沉而清冷的聲音......

  他用這種方式將答案擺在了她面前。

  「只要你問，只要你想知道......」他的話語被夜風送到她的耳畔，雖然沒有說完，可阮素卿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她想知道，他便會將一切都如實告知。

  「不過你要想明白了，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我的至親之人......」換言之，當她揭開面具的那一刻，她便等於是答應了他。

  他知道她的羞澀，故而讓她用這種方式回應自己，甚至不需要她宣之於口。

  分明是那麼清冷如謫仙的人，卻又對她溫柔至此，阮素卿感覺自己的一顆心都被泡化了，軟成一片。

  掌心一片熱意，阮素卿看過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的耳廓居然變得通紅。

  原來他也在緊張嗎......

  阮素卿神色柔和地笑了，可男子卻避開了她的眼神。

  不想再讓他忐忑，阮素卿毫不猶豫地，笑著揭開了那銀質的面具，動作堅定而輕柔。

  一張意料之中的俊臉出現在她面前，意料之中，卻又叫她倍感驚喜。

  「大人......」她張張嘴，想寒暄道好久不見，可細細想來，這話又何從談起？他明明一直都在她身邊啊......

  咔嚓，咔嚓。

  有骨頭伸展的聲音傳來，阮素卿眼睜睜地看著面前人的身形發生變化，原本略顯瘦弱的身體逐漸變得高大起來，最終成了那個她最熟悉的身影。

  「你......」這聲音聽得她心驚，她剛想問問他疼不疼，可遠處卻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素卿！素卿！」

  是阮承瑄！

  阮素卿回頭，明白是兄長找過來了。

  「瑄哥！」她趕緊回應了一句，不想讓阮承瑄擔心自己。

  「我要回去了，叔叔嬸嬸那裡......」阮素卿避開紀嚴炙熱的眼神，低頭道。

  他們之間才有些要開誠布公的跡象，卻偏偏被打斷。兩人都有些意猶未盡，然而那邊阮承瑄的聲音愈發清晰，阮素卿見紀嚴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有些焦急地催促道：「你快走，瑄哥要過來了......」

  她看著他手中的面具，又轉身看了看身後聲音傳來的方向，將著急寫在了臉上。

  紀嚴卻不慌不忙，甚至眉眼間染上了笑意。

  「素卿！」隔著些距離，阮承瑄已經看到了妹妹的身影，便更是加快了速度，這讓阮素卿不由得伸手推了推面前的人。

  手再次被抓住，只不過這次不再是手腕的位置。

  「你！」阮素卿又氣又羞，嗔怒地瞪著他。

  這個人！

  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紀嚴被瞪了也不生氣，反而心底透著絲絲的甜。他鬆開了拉著她的手，接著神色鎮定地帶上了面具。

  阮承瑄趕過來時，紀嚴已經將阮素卿帶下了屋頂，站在了她兩步開外，極為君子的距離。

  「素卿！」阮承瑄飛身下馬，一把拽過妹妹，細細打量著她。

  「瑄哥我沒事，多虧了少東家......」阮素卿趕緊朝兄長介紹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側著頭，不想讓兩人發覺自己發燙的臉頰。

  「少東家......」阮承瑄皺眉打量著眼前帶著面具的男子，只覺得此人氣勢不凡，讓他不由得警惕起來。

  阮素卿趕緊將那次拍賣會的事情說出來，道明彼此間的淵源。

  「就是那次，少東家認出了我們，這才出手相助。」紀嚴身份特殊，阮素卿明白事態嚴重，絞盡腦汁地把事情編得滴水不漏。

  阮承瑄聽得直皺眉頭，他總覺得妹妹怪怪的，可又說不出來。

  反倒是紀嚴越聽越愉悅，半截面具下露出的薄唇也勾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舉手之勞罷了，阮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他朝阮素卿笑笑，又對阮承瑄抱拳，「阮公子。」

  「少東家仁義，阮某人感激不盡，他日定當登門道謝。」察覺到此人神秘莫測，阮承瑄不欲多留，他朝紀嚴點了點頭，接著便帶著阮素卿上了馬。

  「少東家......」坐在兄長身前，阮素卿側身看著紀嚴，欲言又止。

  「謝謝......」她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柔柔地道了一句謝。

  紀嚴笑了笑：「好好休息，今日你也受了驚嚇。」不止是死裡逃生，更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接觸到他別有深意的眼神，阮素卿只覺得心口一緊，趕緊撇開頭：「嗯......」當著兄長的面打哈哈，讓她有種刺激又害怕的感覺。

  「走了！」這兩人之間氛圍不對，阮承瑄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他打斷了他們的寒暄，朝紀嚴點了點頭，隨即便駕馬離開了這裡。

  馬蹄的聲音愈來愈遠，他心上的姑娘也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紀嚴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溫度。

  良久，他笑了。

  清雅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那矜貴的謫仙終於落入了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