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契約

  屋裡還有小環和青鳶，可阮素卿見她們兩人絲毫沒有異樣，便知道這人是用了內力，秘音入耳。

  兩人並不相熟，算上今晚也只見過兩面，可她想了想還是對小環她們道：「都早點兒下去歇著吧。」

  等到屋內再無旁人時，窗戶被人從外推開，接著一道身影一閃，阮素卿的對面便坐了一位戴著面具的男子，正是今晚大出風頭的欣昇少東家。

  「阮姑娘。」這人向阮素卿抱拳道。

  「少東家不請自來所謂何事？」阮素卿表情淡淡，「若素卿沒有記錯，你我也只是萍水相逢的交情。」

  「萍水相逢......」男子品著這四個字，抬眸看向她，「既然是萍水相逢，阮姑娘便允了在下進你的閨房？」他似乎帶著一分意有所指，本就沙啞的聲音顯得更為深沉。

  阮素卿突然想到這人對自己的告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副樣子只怕是會叫他誤會，慌亂了一瞬，她立刻又恢復了鎮定。

  「少東家誤會了。」

  「就算我不答應，難道你就真的不進來了？」雖然只見過兩次，可阮素卿看得出來，這位少東家行事頗為乖張，不是個會受世俗拘束的性子。

  

  最重要的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此人不是壞人，哪怕她一直刻意戒備，可心底卻隱隱感覺此人不會傷害自己.......

  真是怪哉......

  男子笑了笑，露在外面的薄唇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阮姑娘說笑了。」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如今的心情。

  一方面為了她讓自己進來而暗喜，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又為了這個舉動而生氣......

  這欣昇少東家只與她見了一面，她便讓人進她的閨房.......難不成她更喜歡欣昇少東家這個身份？

  男子低頭沉思著，長睫遮住了眼底複雜的情緒。

  「少東家深夜造訪就是為了發呆？」阮素卿毫不客氣地催促道，這人莫名其妙地出現，又當著她的面一言不發，難不成是拿她做消遣？

  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欣昇的少東家，可男子還是為她的不客氣而苦笑了一聲，終於說起了正事。

  「在下今日前來，是為了皇商一事。」

  今晚的事情雖然是有驚無險，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不僅是桓章王父子，就連嘉明帝對欣昇也有所不滿。他之所以沒有當場發難，也是因為這次錯不在欣昇，可這並不代表嘉明帝日後不會翻舊帳。

  因為募捐一事，欣昇的名號再次打響，皇商一事應該是十拿九穩，可若想做得長久，就必須要學會藏拙，故而這位欣昇的少東家想與老對手富祥聯手，雙方一同承攬下這皇商的生意。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阮素卿點點頭，接著一針見血道。

  「在我接手之前，欣昇便與富祥相爭了十幾年。」

  「若我主動開口，只怕富祥心存戒備。」多年的老對手突然提出合作，甚至還把皇商的大生意讓出一半，任誰都會覺得其中有詐。

  「所以？」阮素卿看向男子，眼中帶著探究。

  「所以我思來想去，這事兒還是得勞煩阮姑娘。」男子輕輕一笑，抱拳認真道，「聽聞阮公子與那富祥二當家交好。」

  「阮家在南方的生意也是不小。」

  若是阮承瑄能在其中搭線，富祥的人應該會願意相信欣昇的誠意。

  只不過......「我憑什麼要幫你？」阮素卿不想讓阮家蹚進這趟渾水裡，何況她和他之間，貌似沒有這麼深厚的交情吧？

  男子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有此一問，聞言也不羞惱，只是笑著從袖中拿出一張契約。

  「這是在下的誠意。」

  阮素卿接過一看，頓時驚訝地抬頭看向對面那個悠然自若的人：「你......這是認真的？」

  「當然，在下從不說戲言。」

  「......」阮素卿低頭再次看向那張契約，眼神里滿是猶豫。

  按照上面所講，只要阮家在上面簽了字，那欣昇的商線便會為阮家提供三年的便利，且分文不取。

  欣昇作為北方首屈一指的大商號，若是得到他們的協助，這對阮家的生意來說，絕對是能更上一層樓的機會，阮素卿不敢替阮峋和阮承瑄推辭。

  「你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兄長？」阮素卿盯著那契約看了半天，終於移開了視線。

  男子一怔，薄唇微微抿了抿，眼中也閃過一絲難得的猶豫。

  「我......」他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什麼來。

  見他這樣，阮素卿倒是來了興致。

  「你......你什麼？」她笑道，「憑你欣昇的手段，若是想和富祥聯手，有的是法子。」

  「又何須非得求著我們阮家？」倒不是她自輕，阮家雖然勢頭正盛，可在這繁華的京城的確排不上號。

  男子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難道你猜不到嗎？」

  ！

  「我心悅姑娘。」上次的告白又迴響在耳邊，阮素卿猛地一驚，那契約也隨之落在了桌上。

  「你——我......」她慌張地別過頭，目光散亂地看著別處，心中一團亂麻。

  這回男人沒有直言自己的心意，可卻讓阮素卿徹底慌了神。

  比起上次如戲言般的說辭，這回他的真誠全然擺在了面上。甚至連面容那抹一閃而過的羞澀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訴阮素卿，他是真的喜歡她。

  意識到這個事實，阮素卿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位少東家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能有人對萍水相逢的人情深至此？

  就算是一見鍾情也不至於到這般。

  她從未被人當面直言過心意，哪怕是前世的顧珩，也是從未這般坦言過。

  「這契約你拿走吧。」

  終於，阮素卿開了口，可卻一直沒有看向男子。

  男子不說話，只是一味地看著少女的側面。

  「你去找我兄長也好，找我叔叔也好，或者你後悔了也行，我只當今晚沒有和你見過。」阮素卿逕自說道。

  「以後......你不要再說這些了，也不要再來見我。」

  「我們之間......絕無可能。」

  當斷則斷，阮素卿不想吊著對方，也不願他為了自己而平白讓出這麼大的利潤給阮家。

  她想了想，咬著牙繼續說道：「我........我已經有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