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桓章王

  有了德陽長公主的再三保證，阮素卿反覆確認紀嚴被杖責後只是被關了起來，並沒有其餘的刑罰，她稍稍放了心。

  她一個臣子之女也不便在宮裡待得太久，只得依依不捨地先回到了阮家。根據德陽長公主的分析，馬上又是桓章王進京的日子，嘉明帝對這個異性藩王頗為忌憚，屆時定然不會再有心思計較昨天的事情，紀嚴也就能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回到家中一切如舊。雖然只不過離開一晚，可看見阮家三口，阮素卿還是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早上的朝會因為嘉明帝身體不適而免了，可隨即又傳出紀嚴御前失態，惹惱了聖上被杖責關入大牢的消息，外界只知道個大概，卻對其中緣由並不了解，阮承瑄還特意問了阮素卿，阮素卿三緘其口只推說不知。

  「紀家不可小覷，紀大人一定不會有事。」聽見就連阮承瑄都這麼說，阮素卿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不少。

  沒錯，紀嚴一定不會有事的。她暗自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著自己，可隨即想到掌刑的人是東廠之人，一顆心又像是在鍋里被小火煎熬著一般。

  無論阮素卿如何輾轉憂心，關於牢中紀嚴的消息也再無半分傳出來，哪怕她又幾次去拜訪德陽長公主，可得到的也是對方無礙諸如這般含糊的口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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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素卿隱隱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出是哪裡有貓膩，她總覺得這件事的背後絕非那麼簡單......

  轉眼又是兩日過去，備受矚目的桓章王終於進了京。嘉明帝對這位實力強勁的異性王爺極為重視，特意派了自己的皇弟晉王以及顧珩前去迎接，當隊伍進了京城之後，路兩旁的百姓們紛紛好奇地側目張望，場面極為壯觀，也算是給足了這位桓章王面子。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直入內城。宮中已經設了宴，嘉明帝帶著臣子家眷們於正殿接見了桓章王。

  「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與阮素卿想像中的跋扈蠻橫不同，這位傳說中實力強勁的鐵帽子王爺看起來倒是個知禮的人，此番入京他還特意帶了自己的長子，父子倆一道兒向上位行了大禮。

  只是這桓章王府世子的聲音......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太后千歲。」

  再次聽見桓章王長子的聲音，阮素卿確定這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應該是在哪裡聽過這人的嗓音的......

  等到這父子倆站起身來，阮素卿終於看清了這桓章王的面目。他約有四五十歲的樣子，可身形極為高大健朗，面容也帶著腥風血雨間闖出來的殺氣，不愧是祖上有異族血脈，又駐守北疆，與夷人打交道的人。

  而他身旁的世子長相卻不肖其父的粗狂，反而帶著幾分陰柔，聯想到桓章王那位早逝的王妃也是個南方女子，這世子的長相隨了誰便一目了然了。

  阮素卿可以確定，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自己之前絕對沒有見過這位桓章王世子，可到底是為什麼，她會覺得這人的聲音似曾相識呢？

  桓章王此次進京是為了太后壽誕一事，去年是太后的六十壽誕，當時桓章王本要進京為其祝壽，卻因為北疆蠻夷某個部落突發叛亂，他必須帶兵鎮壓，這才沒有入京。

  如今邊疆之亂已經平定，桓章王特意遞了摺子請命入京。他對著自己的下屬吩咐了一聲，接著便向嘉明帝道：「陛下，臣三月前帶兵入山狩獵，未曾想獵到此物，特意帶來獻於陛下......」

  幾個宮中的守衛小心翼翼地抬上了一物，上面蒙著紅布，看樣子似乎是個籠子。

  「陛下請看——」桓章王親自將紅布扯下，接著殿內便齊齊傳來眾人的吸氣聲。

  只見這籠子裡關著的，竟然是一隻通體銀白的雪狼！

  這雪狼身長近十尺，雖然是趴在籠中，可眾人依舊能看見它銀白的毛髮下所包裹著的健碩優美的身軀。

  突如其來的光亮似乎激怒到了這雪狼，它猛然站起身來頗為暴躁地沖圍觀的眾人低吼著，眼神陰厲而兇惡。

  哪怕知道這畜生如今不過是困獸之鬥，可還是有人被這番動靜嚇到了，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嘭——嘭——」這雪狼似乎愈發煩躁起來，開始用龐大的身軀撞擊著籠子，發出駭人的聲響。

  「桓章王這——」嘉明帝有些遲疑。

  「哈哈哈......陛下您看！這畜生多能鬧騰！」桓章王的長子阿步勒看見雪狼暴躁的舉動，反而異常興奮。

  「這畜生本來生了病，沒想到見到陛下反倒活過來了！」

  「胡說什麼！」桓章王立刻制止了兒子的口無遮攔，趕緊對嘉明帝行禮道：「陛下，小兒信口開河，還望陛下恕罪。」

  「......桓章王無需多禮，朕明白令郎也是一番好意......」哪怕再是忌憚這對父子，嘉明帝還是要在明面給他們面子的。

  「陛下，這雪狼許是對京城的水土不服，臣聽下人稟報，說它前些天無精打采，像是生了病。」桓章王解釋道，「沒想到一見到陛下反而來了精神。」

  「由此可見陛下的聖威。」

  「陛下聖威——」

  聽見桓章王這麼說，眾人也趕緊紛紛附和著向嘉明帝叩首，原本面色不虞的年輕帝王聽見這番言論，陰沉的臉色終於變得好看起來。

  「都平身吧。」嘉明帝笑著示意眾人起身，他自有好文，對這 的野獸其實並不喜愛，可到底是藩王送來的，何況又有這番話在先，嘉明帝便起身踱步到籠子前，面帶微笑地打量著籠中的雪狼。

  哪怕是喜好舞文弄墨的嘉明帝，此刻離得近了也不得不承認，桓章王送來的這隻雪狼的確是極品。

  無論是那弧線優美而健碩龐大的身軀，還是這頗有光澤銀白無瑕的皮毛，就連那種嗜血凌厲的眼神都彰顯出，這是只萬里都難挑一的雪狼。

  嘉明帝頗為愉悅地點了點頭，稱讚著這美麗的動物，然而下一刻，突變橫生——

  「陛下當心——」

  隨著桓章王的一聲驚呼，雪狼的巨掌拍斷了籠子的欄杆，朝著嘉明帝的頭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