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堅定

  「沒事了......別怕.....沒事了......」有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頭頂，一雙有力的手臂正環抱著阮素卿，輕拍著她的後背。

  阮素卿突然想到，似乎每次他都會在自己最危難最無助的時刻出現，每次他都會這麼安慰自己。

  一想到這兒，她驀然一笑，可眼角卻不斷滲出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般滑進紀嚴的脖頸，滑進他的心裡，叫他的一顆心都疼了起來。

  「沒事了......別怕......」他不擅長安慰人，似乎翻來覆去都是這一句，可卻叫人無端安心。

  大雍至高無上的帝王還倒在一旁不省人事，在這危機四伏的宮牆之內緊緊相擁的兩人都知曉此地不宜久留，可此時此刻誰也不願放開對方，阮素卿整個人被紀嚴抱在懷裡，耳畔是他急促的呼吸與心跳聲，與自己的連成一片，這一刻她突然不想再放手。

  昭文也好，其他女子也罷，她喜歡紀嚴，既然如此又為什麼不能去爭取試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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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珩曾經將她捧上半空卻又叫她重重摔落，置於地獄，可難道就因為這樣，她便不能再相信其他人了嗎？！之前她總是因為前世種種而抗拒情愛之事，可就是因為這樣才落得個陷入情網而不自知的下場，甚至前段日子與紀嚴鬧得那般不愉快......

  可紀嚴......阮素卿想到這裡，抱著紀嚴腰的雙臂再次收緊。

  可紀嚴還是來救自己了......或許......或許他對自己也尚有一份不同？

  阮素卿不敢確定，可又在心中隱隱生出一番希冀來。她既覺得如紀嚴這般清冷如謫仙之人不會與風月之事沾邊，可又希望對方能對自己另眼相看，至少從目前的情況看，他對自己是比對諸如昭文之類的公主千金們親近的。

  可這會不會是因為她以前沒有看清自己的原因？故而紀嚴覺得與她接觸並不會招來麻煩？

  如果......如果她也像昭文一般對他流露出愛慕之意，那他會不會就此疏遠於她？

  一想到這點，阮素卿周身變得僵硬起來，緊緊擁著她的紀嚴立刻察覺到她的改變。

  「怎麼了？」他說著微微鬆開些力道，低頭看向她，「別怕......」紀嚴只當她還在陷入驚恐之中，嗓音也放得愈發溫柔。

  一貫冷情的人一旦流露出柔意，哪怕只有幾分，對於旁人來說也是致命的，何況是已經認清心意，打定了主意的阮素卿？

  她再次撲進紀嚴懷裡，見他並沒有推開自己，也似乎沒有任何抗拒的意味，便又將人抱得更緊了些。

  不管了，她喜歡這個人，她要爭取這個人，看看能不能讓這天上的「仙人」為自己落入凡塵！

  到底是危機尚存，哪怕再是貪戀這一份溫暖，阮素卿還是記掛著兩人如今的處境。她狠了狠心輕輕推開紀嚴的懷抱，「大人......你怎麼會來？」

  她看向一旁雙目緊閉的嘉明帝，心裡的害怕和擔心不斷擴大，「陛下他......我們該怎麼辦？」

  先是她用香爐傷了嘉明帝的額角，後又是紀嚴直接打昏了他......他們兩人都傷了龍體，這可是大罪！

  尤其是紀嚴，深夜私闖帝王寢宮，其罪可等同於謀逆！

  阮素卿眼角的淚痕尚未乾涸，可腦海里已經想出了應對之法，「大人！陛下沒有看見你的臉——」

  「如果明日他要怪罪，我——」

  「噓——」紀嚴知道她的意思，直接用食指抵在她的唇上，柔軟的觸感叫他不由得微微一笑。

  「放心，我自有應對之法。」他說著，便徑直脫 上的外袍，不等阮素卿反應過來便將她整個人都包了起來，還貼心地用衣角微微遮住她的面容，叫人絕對看不見她的容貌。

  躺在紀嚴的臂彎里，阮素卿突然什麼也不願去想了。

  是誰設的局？紀嚴如何發現不對的？要怎麼才能善後得當？這些她都不想再去思考。透過縫隙，她看見紀嚴的下頜線，那麼優美而清晰......

  那雙薄唇抿得緊緊的，阮素卿發現，他似乎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平靜......

  是因為自己嗎？她不敢相信，卻又忍不住自作多情，因為自己受了委屈，險些遭人暗算受了欺負嗎？

  紀嚴抱著阮素卿快步走到寢宮外面，此刻殿外的一眾人等皆被東廠之人控制，紀嚴的心腹們也把那在側殿中打盹的大太監汪盛拖了過來。

  「紀大人，秦督主，你們這是要造反嗎？」汪盛一向被人追捧慣了，哪怕忌憚著兩人的身份，可也不由得大喊道，「帶領人馬私闖皇宮，你們不想要腦袋了嗎？！」

  唰——

  秦陪直接抽出了佩刀，一向似笑非笑的丹鳳眸裡帶著掩不住的殺氣，那刀似乎也感應到了主子的情緒，鋒刃上好像也帶著駭人的寒氣，汪盛只覺得自己的脖子隨時都會被劃破，頓時嚇得不敢再說話。

  空氣中彌散開一股難以名狀的氣味，汪盛抖若篩糠，一團水漬在其下擺上不斷擴大，伴隨著「滴答滴答」的動靜。

  「......」紀嚴看也沒看這狐假虎威的閹人，直接朝秦陪點了點頭，而秦陪居然也難得友好地沖他打了個手勢，接著側身為其讓道。

  只是那落在紀嚴懷中之人的眼神里，卻帶著焦急和關切。

  直到紀嚴的背影徹底消失，確保那人聽不見這邊的動靜後，秦陪才看向汪盛。

  「都帶走，一個也不能落下！」秦陪雖然喜怒無常，可誰也沒有見過他這般樣子，宛若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勢要拖所有人入那業火一樣！

  「是。」便是如青雀般常年追隨在其身邊之人，此刻也不敢觸他的眉頭。

  「督主，那殿外的尋常宮人......」青雀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是毒啞還是......」他朝脖子處比了個手刀的架勢。

  秦陪面無表情地看著青雀，意思不言而喻。

  雖然不明原因，可知道那位主兒在自家督主心裡地位不低，為了那位的名聲，寧可錯殺三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青雀嘆了口氣，看著那殿外尚且不明所以的一干宮人們，接著嘆了口氣。

  沒辦法，誰叫這些倒霉蛋們撞上了這事兒呢！這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