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喝酒
2024-06-11 11:36:51
作者: 明眸善睞
和凶名在外,能止小兒夜啼的東廠廠公同坐一桌用飯是什麼感覺?
這種經歷只怕遍尋整個大雍,也找不出幾個人來。阮素卿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還能有和秦陪一起吃飯的一天。
直到下人們陸陸續續端上來的飯菜擺了滿滿一桌,秦陪親自為她斟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阮素卿還是有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你重傷未愈,便以茶代酒吧。」秦陪說完倒是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接著也不等她的反應,一仰頭便一飲而盡。
「......多謝督主。」阮素卿心情有些複雜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這茶醇厚而甘甜,或許是為了照顧她這個身體初愈的病人,裡面還特意配上了幾片開胃的山楂。
這是「美人尖」,阮素卿一眼便認出了這茶,還記得當初在蘇州,紀嚴就因為它而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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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對紀嚴還是又怕又敬......如今想來,仿若隔世。
「在想什麼?」秦陪突然問道,瞬間將阮素卿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沒什麼......」她暗自懊惱,自己怎麼就敢在這樽大佛面前走神?到底是哪兒來的膽子?
秦陪直勾勾地盯著她,雖然有意掩蓋,可刻在骨子裡的掌控欲卻還是叫他露出了幾分戾氣。
「在我面前,不許想別人。」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口便幹了。從阮素卿的角度能看見他修長的脖頸上喉結一滾,頗為撩人。
阮素卿有些吃驚,秦陪不是個太監嗎?為何......?
她前世死於和顧珩成親前的一個月,母親早已派了嬤嬤來叫她為 的種種,對男人的身體也是了解了幾分,她記得自己依稀曾聽人說起過,秦陪明明自小便進了宮,怎麼可能還有......
上次見到秦陪,他是有喉結的嗎?
阮素卿努力想要回憶,可始終想不起來。畢竟照著秦陪這通身的氣派,往往能叫人忘了他宦官的身份。
啪——
驟然被摔在地上的酒杯嚇了阮素卿一跳,她手一抖便將筷子掉在了地上。
秦陪立刻看了過來,
!
「督主......我......」阮素卿此刻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哪怕秦陪這幾日對她和風細雨,可對方陰晴不定的性子始終叫她留了道兒警備心,尤其是此刻不知是不是因為飲了酒的原因,秦陪那雙眸子猩紅而駭人,像是盯上了獵物的野獸。
她有些想要站起來後退,可又怕再惹到秦陪,只能盡力維持著冷靜看著他,防備著他對自己出手。
看見阮素卿的戒備與害怕,秦陪的狠厲反而瞬間散了,取而代之得是一種無力和茫然,他看著阮素卿,嘴唇動了動:
「別怕......」
「你別怕我......」他似乎真的有些醉了,眼神頗為迷離,嘴裡也喃喃著,像是個得不到心愛的玩具的小孩子,讓阮素卿有些不知所措。
她拿起酒壺晃了晃,發現裡面幾乎還是滿的,所以這人只喝了兩杯便醉了嗎?
阮素卿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秦陪的酒量。哪怕是她也不至於兩杯便迷了本性。
要是等他醒來,知道自己在她面前示了弱,不會惱羞成怒殺她滅口吧?
阮素卿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種進退不得的兩難境地,她下意識地離秦陪又遠了些,這下更是讓秦陪變了臉色,他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呀——」阮素卿頓時便叫了一聲。
這聲不大,可秦陪卻像是被震懾到了一樣,立刻鬆開了她。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明顯受了驚嚇的阮素卿,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別怕......」
他似乎一直在重複這句話,可效果顯然不佳。
「督主,你醉了......」阮素卿小心翼翼地想勸他休息,然而秦陪卻恍若未聞,甚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別叫督主了,」他端酒杯的手很穩,眼神也清醒了一瞬,「名字便是給人叫的,不然要它何用?」
「......」阮素卿不知該如何反應,沒有說話。
秦陪飲下一杯,轉頭看向她,「怎麼?不敢喊?」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阮素卿索性破罐破摔:「......秦陪。」她豁出去了。
「呵呵.......」秦陪一隻手伏在案上,低頭聳著肩悶聲笑了起來,阮素卿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瞧見他的肩頭在不停地抖動,似乎是高興極了。
過了好一陣,秦陪才抬起頭,眼角還泛著紅,笑意仍未完全散去。
「你可知,這名字是誰為我取得?」他突然這麼問,讓阮素卿愣在了原地。
想到秦陪曾為嘉明帝在奪嫡中出了大力,她試探著回答道:「是陛下?」聖上賜名,也是一種萬分榮耀的恩賜。
秦陪搖了搖頭。
「那......是太后娘娘?」阮素卿又小心地問。
「不是。」秦陪眉眼含笑地否認了,他專注地看著阮素卿,眼睛裡似乎有光。
阮素卿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她剛剛還只是配合著秦陪問答,如今是真的有些想知道了。
能讓秦陪如此念念不忘,只怕這取名之人對秦陪來說意義非凡。
秦陪姿態慵懶,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酒杯,「知道嗎?我五歲那年就被賣進了宮......」他放下酒杯,眼底浮現出一抹嘲弄,「因為我長得像我娘,我爹娶了後母,後母便躥騰著他賣了我。」
「進宮後,因為這樣貌......我也吃了不少苦頭。」秦陪撫摸著自己的臉,他的眼角因為酒氣而暈染出一片紅,當他側目看來時,那美麗而張揚的五官更加妖艷了,仿佛多貪了幾杯的傾世美人。
可阮素卿明白,這個「美人」有毒,不知多少人死在這美人的手上。
她堅信人之初性本善,想必秦陪幼年也曾天真爛漫過,如今他既然說自己曾吃過苦,只怕這苦可不僅僅是「苦頭」這麼簡單。
「你這是什麼表情?心疼我?」秦陪眼底的笑似乎一直都沒有停過,他探著身子湊近道,「你心疼我了嗎?」有酒氣噴灑在阮素卿鼻間,淡淡的並不難聞,可阮素卿還是很不自在地躲了躲。
「依著督主如今的身份,多少人便是拍馬也趕不上。」心疼?怎麼可能,最多就是有些感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