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雙贏

  「竟還有這樣的事？」聽這老太怎麼一說，玉子寧可就有主意了。

  反倒這老太嘆口氣，轉頭搖搖晃晃的走幾步，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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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嗎？以往咱們潼川啊，好幾代的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哪曉得前幾月一秀才出身的里正，非要說什麼要改道便之於民。」

  「老婆子我雖捨不得這老宅，卻也不甘跟當官的硬碰硬。就只能讓上一步，隨了他們了。」

  玉子寧記得，先帝三十二年時，朝中曾有人提議。鄉鎮間的管事小吏，大多榨取百姓錢物，許多百姓都苦不堪言。

  便有文官諫言，要選取有德有望的秀才擔任里正。為民謀事，解民之憂。

  她常年生長在東京，這事兒聽了也就過耳就忘。卻未曾想到在鄉鎮這種小地方，居然真是如此嚴苛來辦的。

  玉子寧聞言，便笑了笑：「這聽起來倒是件好事兒，以後不用繞來繞去，阿婆你自己也方便。」

  「能方便多少？這大伙兒都習慣了繞來繞去，我這地方向來冷清，拆了也沒用。」無論如何，老太都覺得這是無用功。

  她便嘆了口氣，不再講話了。

  玉子寧也沒多說，也沒停下來再看拆房子。而是繞過了拐角，直接去了鎮東邊里正辦差的官廨。

  哪知她剛找到這類似於民居的小宅院，見小宅院的院門口掛了副牌匾，上頭寫著潼川鎮裡署。

  正要往裡頭進呢，就聽到一婆子尖細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

  「趙里正，這可不是我婆子不給你面子。而是這租金不可再拖了！若是再拖下去，我家都要沒米下鍋了！」

  緊接著，一男子講情的聲音又傳來。

  「大 ，實在不是我不情願交了租金。而是這潼川鎮的帳目上虧得厲害，我這焦頭爛額的，一時是真挪不出銀錢來交。你再寬限我一個月，等秋稅收了上來，我定然把租金交上。」

  聽著這對話，玉子寧就悄悄進了院門。

  只見一穿著深灰色長袍，戴了個軟腳黑璞頭的男子，正在跟一婦人求情。

  那男子看著年歲不大，應當是不到二十。瞧著像個書生，應當就是潼川鎮的新里正趙千青了。

  但明顯無論他如何求，這婦人都不為所動：「潼川鎮的帳目，本就是一灘爛麻。收上來的秋稅恐怕連朝廷的賦稅的窟窿都填不平，如何能挪得出我的租金來？」

  「總之趙里正，可不是我王胡氏不給你面子。而是大家都要填飽肚子，沒法子的事。我便給你三日，三日您若是還拿不出租金，您還是將您這裡署搬走吧。」

  講完這話，那婦人就陰沉著張臉，氣沖沖的走了。

  路過玉子寧身邊時，這個婦人還險些撞到了她，還好玉子寧躲避及時，兩人才未撞上。

  婦人走後，這趙里正也沒瞧見進來的玉子寧。他便嘆口氣，在一邊的木板凳上坐下了。

  玉子寧記得，一般情況下，像里正這樣的小吏是沒有官廨可住的。聽人說，他們都是在自己家裡辦公。所以向來百姓們交納賦稅，家中增減人口，或是有打鬥糾紛，都是去了里正家中解決。

  所以這個院子，看來是朝廷下了新令之後，這個趙里正租下的官廨。卻因潼川鎮的稅收虧空，連租金都交不上。

  見此，玉子寧心下有數。

  她便忍不住開口道：「里正大人，我是來交攤稅的。」

  本來方才才在房主那裡碰了釘子，趙千青正像只鬥敗的公雞。

  如今一聽身後有女子聲音傳來，他就趕緊回頭。

  見是個胖胖的姑娘站在院門口，他立馬便恢復了平靜的神色。對玉子寧道：「那請姑娘稍稍等候，我去拿稅冊來。」

  說完這話，趙千青便起身，轉頭回了房內去。

  見人走了，玉子寧就上下打量這院子。

  這是個由四間房屋圍成的小院，院子裡頭還拜了張小桌子，有四張兩長寬的板凳。

  許是常日經受風吹日曬，桌子和板凳的木頭都被曬的有些發白。

  就在此時，趙千青就拿了一帳冊走出來。

  他也沒看玉子寧，開口就問：「你家是在鎮上哪個地方支攤的？要交幾月的稅收？你爹娘又是姓甚名誰？」

  聽趙千青這麼問，玉子寧便走了幾步過去。

  「我是新要在鎮上支攤的，想要在北邊的大榕樹下支一個小吃攤。不是我爹娘做生意，所以寫我的名字玉子寧就好，我先交兩個月租金。」

  「你自己做買賣？」聽了玉子寧的話，趙千青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

  這姑娘瞧這年歲不大，應當有十五六。生得不是很醜，但是卻太胖了些。

  「是，」無視趙千青打量她的眼神，玉子寧就點頭。

  看她不像是在開玩笑，趙千青才道：「兩個月稅金四十錢，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你做買賣賠了做不下去，稅金是不退的。」

  「好，」聽著趙千青的囑咐，玉子寧就拿出自己帶來的銅錢數了數。

  只是數到一半，她突然就住了手。

  然後她抬頭就開口：「里正大人，我這租的地方可能一直租下去？我擔心到時候我鋪子的生意好了，會有人來與我搶地盤。不如咱想個新法子，這攤位可否租給我長些？」

  在東京的時候，小攤販們因為攤位好壞的關係，也有爭搶地盤起衝突的時候。

  為避免這種情況，玉子寧便想要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哈哈，」這丫頭年紀不大，想法倒是不少。

  趙千青聽了這話，手中的筆都停了：「你若想一直占著這攤位，大可以多交幾個月的稅金。我看姑娘是個有頭腦的，不然也不會租到北邊的榕樹下去的。」

  北邊榕樹下的攤位，一直以來都是空的，無人問津。

  為了叫鎮上做生意的攤販們多些，也緩解其他街道攤販太過擁擠的情況。他便想著將三條街串聯起來，如此將會好上不少。

  只是這堵路的宅子都拆了兩家了，也沒誰瞧著了這個機遇，來租攤位。

  唯一來的這個，居然還是個小姑娘。

  「若是長租的話，我眼下可沒那麼些錢。」 瞧著趙千青的態度，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的樣子。

  玉子寧轉了轉眼珠子，便開口道：「我這倒是有個法子，里正大人能否聽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