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戰爭的陰影

  黃昏的天幕，隱約看到從地平線向上延伸的一片火苗樣的亮光，形似火舌，黃道光渲染出迷濛的橘紅色光暈。

  這是一顆寒冷的行星，天空有一層稀薄的二氧化碳，沙塵漂浮，常有塵暴出現。

  隕石坑、環形山、火山、大裂縫遍布星球表面，滿是傷痕。

  南極點，極寒條件下，大氣中極少的水分凝固和二氧化碳形成冰冠，偏南方向，有地殼活動張裂形成的裂谷。

  冰原下，裂谷靠近火山帶的地域，正有一艘飛船停泊著。

  離飛船不遠，火山活動散發的熱量融化堅冰，形成一條河流，河面繚繞白霧，身處其中，如置仙境。

  黑鷹號飛船藏匿在這兒已經三天了。

  三天前，他們遭到GSF艦隊的圍堵，以船體受損的代價，突破包圍，一路逃亡，全速擺脫對方偵察艦後，黑鷹號也不得不尋找地方修整和維修飛船。

  

  秦狩走進艦橋，普約爾坐在指揮台椅子上，翹著腿，吃著肉罐頭，旁邊還擺著一瓶白酒。

  「船長，飛船維修完畢，什麼時候起航？」秦狩有些煩躁的說。

  「少尉，不要著急。」普約爾喝了口酒，打個酒嗝，拿餐巾往嘴上擦了擦，說：「我知道你想把消息送出去，但事情沒那麼簡單，你瞧，GSF的指揮官不是傻子，他的偵察機布滿附近星域，只要黑鷹號露頭，他的艦隊就會趕來。」

  「難道要坐以待斃？」秦狩問。

  普約爾摸了摸受傷的鼻子，說：「年輕人，沉住氣，你得相信你們的長官。諾爾尼諾基地失聯，緊接著黑鷹號失聯，只要不是蠢貨，一定猜得到發生了什麼，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以及保證自己活下去。」

  秦狩挑眉，普約爾說的他當然明白，但他不喜歡坐以待斃的感覺，尤其是GSF艦隊的出現，會給天馬星域帶來怎樣的變革，以前覺得戰爭太遙遠，現在可能正發生，情況太糟糕了。

  「少尉，你以為我願意呆在這個沒有任何生命的死星嗎？三天前的逃亡，我們失去了90%的武器，黑鷹號就像沒了爪牙的野獸，現在貿然行動，自尋死路啊。」普約爾搖頭。

  「船長，監控顯示，外太空出現星艦。」奧黛麗忽然說。

  「放大圖像！」

  看著圖像上那艘驅逐艦，普約爾皺眉，說：「所有通訊保持靜默，監測無人機注意掩蔽。」

  想了想，似乎不放心，為防GSF星艦探測到，普約爾乾脆停止絕大部分電子儀器運轉，包括那架潛伏於隕石帶里發現驅逐艦的偵查機，它的作用類似於一顆監測衛星。

  「用光學望遠鏡觀測目標區域！」

  驅逐艦上，埃爾南德斯上校俯瞰遠方的行星，手按座椅把手。

  「長官，行星表面沒有發現任何生命和飛船活動跡象。衛星深層探測受行星內部磁場和火山活動干擾，無法深入。」

  「狡猾的老鼠，命令，第三中隊出動，進行地面搜索，主要目標兩極點。」埃爾南德斯上校說。

  一艘小型戰艦從突擊艦脫離，向行星靠近，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

  「長官，德爾隆將軍要求通話。」

  「接通！」

  「是！」

  顯屏圖像閃爍了兩下，有著濃密泡麵卷頭髮的德爾隆出現在投影中，他身軀高大，高鼻樑，臉龐不怒自威。

  「將軍閣下！」埃爾南德斯起身立正。

  德爾隆將軍沉著聲音問：「上校，還沒有抓到那艘飛船嗎？」

  「將軍，我已經找到他們藏匿的地方！」埃爾南德斯說。

  「也就是說你還沒有抓到它？太慢了，上校，因為你的失誤，我們可能暴露了，現在不得不把計劃提前。指揮部已經拿到第七艦隊內部數據，它們正在波諾地港。我們要發起一場戰爭，帶上你的艦隊，前往預定區域集合，我需要它。」

  「是，將軍。」埃爾南德斯大聲說。

  通訊切斷，埃爾南德斯下令：「艦隊轉向，前往集合點。」

  「上校，是否回收第三中隊？」

  「不！」埃爾南德斯搖頭，說：「第三中隊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沒有什麼用，而且，第三中隊重建，還需要磨合，我不想帶他們送死。命令第三中隊繼續搜索目標行星，那艘飛船能躲的地方不多，一定在那兒。找到它，幹掉它！」

  「是！」

  黑鷹號。

  「船長，發現有小型戰艦突入大氣層，另外，敵方驅逐艦正在轉向，似乎準備離開。」奧黛麗反饋。

  「嗯？繼續觀察。」

  普約爾抓了抓絡腮鬍子，看向秦狩，問：「少尉，你覺得對方驅逐艦離開是陷阱嗎？」

  經歷過一次爭吵後，普約爾對秦狩的態度改觀不少，秦狩要是什麼也不說，什麼都照做，他只會覺得秦狩性格軟弱，這種人聽命行事可以，但沒有主見，不堪大用。

  秦狩略微沉吟，說：「不，我不認為是陷阱，以驅逐艦的火力和兵力，它要是發現了我們，可以直接予以消滅，何必故弄玄虛？對方撤退有兩個可能，一是我們的援兵來了，二是對方有比消滅我們更重要的事情。」

  「唔，你覺得哪個可能性大？」普約爾繼續問。

  秦狩猶豫後說：「第二種。叛軍無聲無息的在這片無人星域聚集起一支艦隊，一定是在謀劃什麼，現在面臨暴露的可能，叛軍的計劃會提前進行，把星艦調走，是行動的信號。」

  「船長，上空發現無人偵察機！」奧黛麗說。

  「不要開火，注意隱蔽。少尉，讓你的士兵準備戰鬥。」普約爾說。

  秦狩回到艦艙，集合士兵，等待著戰鬥，十分鐘後，危險解除，黑鷹號所處的位置十分隱蔽，無人偵察機沒有發現他們。

  然後，秦狩從普約爾那兒得知兩個消息。

  一個好消息，外太空的驅逐艦以及偵察艦、干擾艦全部撤走了。

  一個壞消息，小型戰艦停在離他們不足500公里的冰原，似乎有不把他們找出來不罷休的趨勢。

  秦狩喜歡好消息，討厭壞消息。

  小型戰艦的存在，讓即使驅逐艦、干擾艦撤走，黑鷹號也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那樣太危險了，小型戰艦直接追蹤信號源，立即就能找到黑鷹號。

  沒有武器，黑鷹號面對戰艦，比靶子好不了多少。

  會議室，普約爾、秦狩、克里克開小型會議。

  普約爾皺著眉頭，說：「黑鷹號現在無法戰鬥，那艘戰艦離我們太近了，稍有動作，它立即就會察覺。無人機正對冰原展開搜索，我們藏不了多久，得另想辦法。少尉，你有什麼建議？」

  「能不能在戰艦發現我們之前，離開行星？深入太空的話，以黑鷹號的速度，能甩掉它的吧？」秦狩沉聲問。

  「不，擺脫地心引力需要時間。我們無法在小型戰艦眼皮底下逃離星球，它的炮火足夠將我們從半空擊落。」普約爾搖頭。

  秦狩看向克里克。

  「既然如此，那就得在敵艦發現我們之前，幹掉它們。」克里克上士主動開口。

  現在這種情況，是他們出手的時候了，當戰艦擱淺，守衛工作就得交給地面部隊，這也是聯邦艦隊會有陸戰隊的原因，聯邦艦隊瞧不起陸軍，卻還是得依靠陸軍。

  「能做到嗎？據觀察，該小型戰艦是安斯瓦爾德級，1級登陸作戰艦，最大載員300人。我曾參加過西新星區萊茵斯頓戰役，知道叛軍兵力部署，一艘登陸作戰艦，配置一個中隊，即120人左右，一個連的兵力，非戰鬥人員大約50人。」

  秦狩多看普約爾兩眼，這傢伙還上過西新戰場？難怪那麼牛氣。

  萊茵斯頓戰役發生於15年前，反叛軍和聯邦軍對萊茵斯頓星區展開爭奪，持續4年，最後在星際聯盟國介入下，雙方達成協議，簽訂《萊茵斯頓和平協議》，西新星區取得短暫的和平。

  而那一戰，也是秦狩崇拜的班傑明將軍謝幕戰，此戰過後僅3月，班傑明將軍逝世，享年118歲。

  班傑明將軍逝世時，聯邦所有星球降半旗致哀追悼，光網鋪天蓋地的班傑明將軍生平事跡報導，秦狩就是那時候看到班傑明將軍的演講，受到鼓舞。

  所以，當普約爾提到萊茵斯頓戰役，秦狩第一反應是激動，天吶，身邊居然有一個曾在班傑明將軍指揮下戰鬥的老兵？

  這感覺，就跟粉絲遇見偶像親戚，倍感親切啊！

  壓下興奮勁，秦狩望向克里克，能不能打，他說了不算。

  克里克臉色漲紅，起身大聲說：「長官，沒有2連不能打的戰！」

  秦狩一愣，旋即暗罵自己糊塗，問一個士兵能不能打戰，就跟問一個男人你行不行一個樣，對克里克而言，他們日夜訓練，時刻準備，就是為上戰場，秦狩的眼神簡直是羞辱。

  「咳咳，克里克上士，坐下，我……」秦狩習慣性的想道歉來著，話到嘴邊轉了一圈咽下去，微咳說：「打是要打的，總不能坐以待斃。普約爾船長，你知道敵艦裝備如何、作戰習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