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綠葉

  「韻清姐。」白小菀甜甜的打招呼道。

  寧韻清咬了咬唇，不回答，轉身就往大門口去。

  白小菀習慣了她的冷臉，也不在乎，況且心思都在賞花大會上，沒工夫計較瑣碎，當即跟了出去。等著春燕把裝好東西的箱子放上馬車，便揮手讓她回去，「今兒我跟韻清姐一起過去，你就不用去了。」

  

  春燕應道：「我知道，等你走了就回桃花村。」

  白小菀點頭，放下車簾，然後衝著寧韻清陪笑，「今兒要和韻清姐擠一擠了。」

  寧韻清根本就不理她。

  只是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指甲深深的嵌進肉里也不覺得疼，只差開口攆人了。

  白小菀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抱著箱子，一心盤算等下該怎麼開場白，才能成功的討好小姐們。當然了，最主要還是討好秦妍。只要她高興了，甚至幫忙推銷幾句，其他小姐肯定都不會駁她的面子，多少會買一些的。

  原本這個時候，可以問問寧韻清，秦妍到底有什麼喜好？但是看對方那表情，根本就不想多說一句，只得罷了。

  好在小鎮不大，馬車沒走多久就到秦府了。

  門口還是上次的小廝，一見白小菀就笑，「喲，今兒你也來了。」

  白小菀笑道：「正是呢，跟著韻清姐過來的，湊合熱鬧。」指了指手裡的箱子，「還想趁著小姐們多，賣點東西，做一筆熱鬧生意呢。」

  小廝笑道：「行啊，回頭叫我家妹子也去買點兒。」

  白小菀正想多說幾句，寧韻清卻不耐煩等，直接冷若冰霜的進去了。沒辦法，只好朝著小廝笑了笑，悄悄塞了一塊二錢重的銀子，「你先忙，我也先進去了。」

  小廝高興道：「白姑娘好走。」

  寧韻清見小廝只跟白小菀說話，不理會她，心下不由冷笑。趁著無人，轉頭便對白小菀道：「你還真是天生的啊。不管什麼男人，都被你哄得團團轉，跟吃了蜜蜂屎一樣輕狂，招蜂引蝶的。」

  白小菀聽她說得難聽，也是冷笑，「好好的，吃你的屎做什麼？」

  寧韻清聞言一怔。

  萬萬沒想到，一向老實乖巧的白小菀還會頂嘴，不免又氣又怒，「你果然都是裝的，沒人的時候就不裝了。」

  「我裝？」白小菀冷笑，「你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難道我還得接著？你要是覺得自己的話占理，那等我我們回去，或者就在秦府，當著大家的面兒把話說一說。是非曲直，大家心裡只有一個公斷！」

  寧韻清氣急敗壞，「你憑什麼把我比作蜜蜂？！」

  「因為你總是蜇人。」

  「你……」

  白小菀想過了，她和寧韻清根本沒辦法相處，必須要搬走了。既然如此，還忍氣吞聲的受委屈不成？反正通過寧韻清見到了秦妍，來到了賞花大會，她的可用價值已經沒有了。

  從今往後大路各走一邊，誰也別糟蹋誰！

  寧韻清氣得抖了半晌，說不出話，羞惱交加便沖昏頭的抬起手，威脅道：「我撕了你的小油嘴！能耐了你，居然敢對大人頂嘴了。」

  白小菀往後退了一步，偏著頭，朝著對面喊道：「秀菊姐姐。」

  寧韻清嚇了一跳，聞言趕緊放下了手。

  白小菀便想個泥鰍似的，往前一溜，就繞過寧韻清溜走了。

  反正她之前來過一次秦府，熟門熟路的。

  一路見著婆子和小丫頭就給香皂，暢通無阻，很快到了秦妍的內院。見著秀菊，照例塞了二錢銀子，甜甜笑道：「秀菊姐姐，我來給三小姐送牡丹絹花。」

  秀菊笑道：「真是客氣。」

  秦妍在裡面喊道：「快進來！把牡丹絹花給我帶上，花宴很快就要開始了。」

  白小菀笑道：「三小姐先看看，滿不滿意？」說著，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一臉信心滿滿的樣子。

  秦妍不耐煩道：「快打開吧。」

  白小菀甜甜一笑，打開盒子，小心翼翼捧出一朵碩大的牡丹絹花。

  「天吶！」秦妍和秀菊等人一起驚呼。

  「哇！好漂亮。」周圍的小丫頭們瞅見牡丹絹花，也都圍了過來。

  白小菀做了一朵開得完全綻放的牡丹，花艷如火，火紅如血，宛如簇簇如紅雲壓頂，讓人一見就滿目驚艷。更特別的是，牡丹絹花還做了漸變，外面是血紅，內里卻是紫紅，正好和秦妍的新衣服相得益彰。

  秀菊看著目不轉睛，讚嘆道：「天！這上面還有金粉，對著陽光，一閃一閃的簡直美不勝收！就算是真牡丹，也絕對沒有這麼漂亮。」

  白小菀笑道：「那就快給三小姐戴上吧。」

  秦妍自然也是驚艷滿眼，只是她性子驕傲，不太願意給出過多的溢美之辭，但卻急不可耐的戴上了。那牡丹絹花重重疊疊，一枝一葉，一花一瓣，絞纏繁複在一起，說不盡的悱惻意態。花邊還有一道道金線，襯得她的髮髻越發濃黑如墨，臉色卻更白皙，嫵媚姣妍的不可方物。

  原本只有七分美人姿色，也襯出九分了。

  眾人都是誇讚，「三小姐戴上這多牡丹絹花，真是美極了。」

  「是啊，今兒一定是最漂亮的。」

  「我說了。」白小菀接話笑道：「三小姐今天，一定會艷冠群芳！」

  秦妍滿意的不得了，對鏡自攬，蹙眉道：「我怎麼覺得，還少了一點兒什麼？你們幫我瞧瞧，是什麼東西往戴了嗎？」

  眾丫頭趕緊圍過去看，沒看出來。

  白小菀抿嘴笑道：「什麼都沒少，只是還沒有上口紅，缺了點睛之筆。」

  「對，對對對。」秦妍忙問：「你給我專門做的口紅呢？快拿玫紅色的來用。」

  白小菀給她準備了三種顏色的口紅，先拿了玫紅色的。

  秦妍奇怪道：「怎麼裡頭沒有口紅紙，倒是膏樣。」

  白小菀笑著解釋，「市面上那些胭脂紙，顏色單一不說，也淺薄，稍微吃點東西就掉光了。我這個，可是上好的胭脂花擰出汁液，配了花露、蜜蠟等物，細細蒸出來的。你們看，用這個小小的排筆，沾上一點兒，抹在唇上就足夠了。」

  秦妍此刻對她的化妝術，已經百分之百信服，忙道：「快給我畫上。」

  白小菀讓她坐下，然後朝著秀菊制導技術，「先用妝粉，把原本的唇色給淡淡蓋住。然後用排筆尖兒，勾勒出想要畫的唇形。我看三小姐今兒是以牡丹花為主，就給花一個花瓣唇形，勾勒好了，再往裡面一點點添色便是了。」

  等她畫好，大家湊過去一瞧，果然鮮艷異常。

  秀菊聞了聞，笑道：「還有一股子甜甜的牡丹花香呢。」

  白小菀也笑了笑，「秀菊姐姐說對了，這盒玫紅色的口紅啊，我特意添加了牡丹花瓣的香氣在裡頭，讓三小姐就如同真的戴了牡丹花一樣。」

  秀菊贊道：「可再沒有比著更巧的心思了。」

  秦妍心裡高興，吩咐道：「賞她一兩銀子，這三盒口紅和絹花我都買下了。」

  白小菀當即福了福，「多謝三小姐賞。」

  秦妍笑道：「算你有心。」

  小丫頭跑過來請示道：「三小姐，花宴已經準備妥當，各家小姐也都到齊了。」

  「嗯，這就去。」本來秦妍還想擺擺架子，拖延一會兒，顯得矜貴，可是現在卻急迫的想立即過去。當著眾位小姐的面展示她的新妝容、新衣裳，以及秋季里獨一無二金邊牡丹絹花，享受別人的艷羨嫉妒，那才爽呢。

  白小菀則做了跟屁蟲，一起跟上。

  到了花園，只見園子中央擺著一張碩大的長桌，上面鋪了桌布，周圍設了十幾張高腳椅子。旁邊三三兩兩站著年輕的小姐們，見秦妍來了，都紛紛欠身行禮，「見過三小姐。」

  「不用客氣。」秦妍微笑著，領頭在案首緩緩坐下，「姐妹們都快坐下罷。」

  眾位小姐緩緩落座。

  寧韻清坐在左側倒數第二的位置，看得出來，在這群小姐們的身份里不高，和秦妍的關係也不算親密。她穿了淡綠色的衣裳，配月白裙子，臉上薄施粉黛，頭上斜簪一支碧玉七寶玲瓏簪，鬢角兩朵銀花，整體打扮清新怡人。

  只不過，目光掠過白小菀有些淡淡寒氣。

  「哎喲，快瞧三小姐頭上的牡丹花。」

  「這時節怎麼會有牡丹？」

  「你自己看嘛。」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都是驚訝，又艷羨，場面十分熱鬧。

  秦妍非常的得意，連帶對白小菀也格外關照，吩咐秀菊，「讓人去給小菀搬個凳子，就放在我旁邊，等下好說話。」

  秀菊笑道：「好的。」轉頭吩咐了小丫頭，搬了凳子過來。

  白小菀對小丫頭笑了笑，又對秀菊道了一聲，「多謝。」方才乖巧的坐下，一副秦妍小跟班兒的模樣，笑得甜甜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