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革面

  臨時搭的灶膛就在炕邊，灶膛里的火燒的正旺，鍋里正燉著麵條，不是當頓的，已經生生成了麵糊。

  一個滿臉鬍子，衣衫破爛的人正蹲在灶火前燒火。

  「杜先生，我給你帶飯啦！」陳卓靈歡快的道。

  聽了幾天這個杜先生說的書，陳卓靈跟張啟思都跟他熟識起來。

  「你們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啊？」杜先生頭也不回，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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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你帶了好吃的！」張啟思大聲道。

  這個杜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耳朵也不太好用。

  杜先生一聽到有吃的，連忙站起來。

  「有好吃的？那可真是太好啦！」杜先生的耳朵不好用，說話的聲音也極大，「我都已經吃了三頓麵條，真是吃夠啦！」

  這位老人居然將日子過成這樣，春桃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們給你帶了肉跟米飯，快趁熱吃著。」春桃大聲道。

  杜先生連忙坐在桌邊，摸出雙筷子來隨意在身上擦了擦，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重重點頭道：「這個味道可真好！小娘子你是怎麼做出來的？」

  春桃當然不能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別人，她笑笑道：「我就是隨意一弄，就做出來了。」

  杜先生點頭道：「小娘子做吃食上天賦真是高，老朽佩服。」

  「這位小娘子的夫君是做什麼的？」杜先生已經將一大碗米飯下肚，將注意力轉移到陳興平的身上。

  「我是殺豬的。」陳興平據實以告。

  雖然屠戶很不受待見，陳興平卻從不會覺得自卑。憑本事生活，而且還不是誰都會的本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旁人愛怎麼看，那是旁人的問題。所以每次有人問他是做什麼的，他從來不隱瞞。

  杜先生點點頭，道：「屠戶好啊，不僅能賺錢，還能頓頓吃肉，只是一般人幹不了，這是個需要賣力氣的活計。」

  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麼評價自己，陳興平有些激動。

  「杜先生說的對。」陳興平感激的道，「多謝您。」

  「我就是實話實說而已。」杜先生打量著陳興平，道，「這世上的人，都太過狹隘，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現在的作為，放到千百年後有多麼可笑！」

  這話聽著著實有些奇怪。

  不一會兒功夫，就有村民陸陸續續來了。

  有人帶了饅頭包子等吃食，還有人斷了粥，大多數人都是空著手來的。

  杜先生也不生氣，將東西收下了，坐到桌子後面就要開講。

  「我今天吃了一頓肉，很是開心，我決定給大家講個有意思的故事，這個故事就叫做——倩女幽魂。」杜先生一拍桌子，慢悠悠的講起來，「從前有個書生，名喚寧采臣……」

  聽完故事，下午已經過去大半，春桃仍然意猶未盡。

  「我覺得杜先生講的故事，比茶館裡那些說書的講的還有意思。」春桃對陳興平道，「明天咱們還來聽？」

  陳興平寵溺的道：「好，明日咱們將事情早早忙完，就早點回來聽。」

  陳卓靈卻道：「我們明天跟小灰灰在家看家，不跟你們去鎮上啦！」

  張啟思連連點頭，大聲道：「娘我們不去鎮上！」

  「哼。」春桃捏了捏張啟思的小臉蛋，笑道，「你們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懂啊？不就是怕耽誤聽杜先生說書麼！」

  「這杜先生可真是個厲害人物。」春桃對陳興平道，「居然記得那麼多故事！興平，你說是不是因為他年紀大了，所以才有那麼多故事？」

  陳興平搖頭道：「這個杜先生的年紀並不大。」

  「不大？」陳卓靈一臉的不相信，「你看看他的樣子，再聽聽他的聲音，一看就是個老頭！」

  「他還自稱老朽呢！」春桃也覺得這個杜先生不說七老八十，六十多歲是有了。

  「你沒細看他的眼睛麼？眼神清澈有光，我覺得他的年齡應該不超過三十。說話的聲音雖然蒼老，卻是極力裝出來的。」陳興平很是肯定的道，「識文斷字又年富力強，為什麼要跑到咱們下窪村來呢？」

  聽陳興平這樣一分析，春桃也覺得奇怪：「莫不是咱們下窪村有什麼寶貝，杜先生聽說了，所以來找？」

  「下窪村有什麼寶貝？」陳興平嗤笑，「若是有，早就知道了，還能等到外鄉人來找？」

  聽了這話，春桃卻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個櫥櫃。

  裡面總是出現各種稀奇的調料，能做出各種各樣美味的東西。難道杜先生就是衝著這個來的？

  春桃心中警鈴大作。她得仔細些才行，決不能讓人把她的寶貝弄走。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陳興平笑道，「莫不成你有寶貝？」

  春桃點頭，道：「我有！」

  大家以為她說笑話，都哈哈大笑起來。

  陳興平也笑得開懷。

  春桃已經成了戶主，只要挑個黃道吉日，他就可以將春桃迎娶回家。他能不開心麼？

  「陳大哥！」一道嬌滴滴的女聲在陳興平身後響了起來。

  陳興平循聲回頭看，笑容僵住了，她怎麼在這兒！

  「陳大哥，見到我驚喜吧？」小翠一身粗布衣裳，朝著陳興平歡快地跑了過來。

  春桃跟陳卓靈見到小翠，都像是見了鬼一般。

  以前小翠穿的都是綢緞衣裳濃妝艷抹的，如今卻一身粗布衣裳，臉上脂粉未施。頭上也不見了金銀首飾，只簡單的梳了個黑油油的大辮子。

  若是不知道她以前做過什麼，就以為她是個漂亮的村姑。

  「你怎麼到這裡了？」陳興平板著臉問道。不用小翠回答他也猜出個大概，陳興平只覺得腦袋很疼。

  小翠指了指身後的破房子，道：「我以後就在下窪村常住了。對了，還有小紅。不過我們現在已經改名字了，我叫晏翠，小紅叫晏紅。」

  「那個地方很容易脫身麼？」陳卓靈好奇的問道。

  小翠低下頭，有些難過的道：「自然是不容易脫身。可我現在不也出來了麼？我後半輩子就在下窪村了，你們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啊！」

  說完這話，她懇切的望著春桃，道：「春桃姐，我以前若是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我現在要開始新的人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惹人生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