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2024-06-11 10:33:05 作者: 果子

  商錦蓉帶著雞回到空間,趙彥生看到她有些好奇:「怎麼回來了?這個時間……燉湯?」

  「不是。欠了別人一個人情。答應給做一隻烤雞。白天我也不能動手,所以就晚上進來弄了。反正我也睡了一天一宿,身上不動彈都要上鏽了。你想吃什麼我一併做給你,我自己也好好美餐一頓。娘給我喝的就是白粥,雖然是為我好,但是我也沒病,素的嘴裡都沒味兒了。」

  趙彥生微微有些鬱悶。「是那個叫唐遠的下人?」

  商錦蓉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頭。對趙彥生,大多數事情她都不會隱瞞。「對。這次多虧了有她幫忙我才能躲過一劫,而且跑進跑出的也只有他能行。沒他,我現在就被沉塘了。所以這一隻烤雞的報答也是太輕了一點兒。但即便這樣,我都不能白天明目張胆的給他。可到底也是救命之恩啊。」

  

  趙彥生就更不舒服了。「他的命也是你救的。何況你是他的主子,沒必要再回報他這些。」

  商錦蓉笑道:「你也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對人對事的看法跟你們是不一樣的。在我們按個世界,最起碼大面兒上,人人都是平等的。我也沒有把桂媽和素春她們當下人啊。不過這個唐遠還是挺有用的。將來等咱們大房離開趙家之後,跑里跑外的還得有個壯勞力。他又丑又瘸,能省不少閒言碎語。」

  想到之前商錦蓉形容過唐遠的容貌和殘疾,趙彥生略微鬆了口氣。「也是這個道理。但是你這要半夜送給他?」

  「我傻啊?我能跟他半夜私自見面嗎?做好了我方假山裡面那個洞裡,然後他自己去拿。這要是大半夜跟他見面被抓到,我說因為一隻烤雞,誰能信?我自己都覺得荒唐。」

  聽商錦蓉這麼說,儼然是不打算跟唐遠扯上關係的樣子,趙彥生這才露出笑容。「也好。不過他怎麼會跟你說烤雞呢?」

  商錦蓉看著趙彥生:「你小子追問這麼多是怎麼個意思?」

  趙彥生瞬間紅了臉。「我,我就是問問。我擔心你被人害了。」

  見趙彥生的表情,商錦蓉就忍不住笑了。「放心吧。那傢伙的賣身契還在我手裡呢。之前他告訴我二房毒計的時候,我就問過他要什麼報答。放他自由身,給他一筆銀子也可以。但是他說了,長這麼大沒吃過烤雞,所以我才答應的。」這謊言編的非常沒有邏輯可言。但是她卻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畢竟關於唐光遠的事情,他不可能告訴趙彥生。

  偏偏趙彥生無比信任商錦蓉。「原來是這樣。也的確,他家那個情況,家都被他哥給敗壞了,的確也是沒吃過什麼。可是你沒有離開房間,給他做了烤雞。他不得懷疑你啊?」

  「年輕人,他一個當奴才的,我把他當平常人看待,他難道就敢質疑我了嗎?好了不要討論他了。你也說了,一個下人而已。我也就是說話算話罷了。你還是先想想想吃什麼吧。」

  沒有半個時辰,商錦蓉就把烤雞給烤好了。不過這烤雞跟普通意義上的不太一樣。雖然是整隻雞烤的,但是烤到六成熟的時候商錦蓉就從火上拿了下來。然後用調配好的料汁浸泡塗抹,再放到炭火上烤。一邊兒烤一邊兒往上刷料。等徹底烤熟了。雞肉也完全入味兒了。

  商錦蓉用荷葉將這些烤雞包好,然後外面在放的油布包裹。他在烤雞肉的同時烤了一些五花肉還有空間裡自產的竹筍,又炒了幾個小菜,趙彥生現在會用砂鍋燜米飯了。兩個人吃飽喝足,她才帶著烤雞和兩隻烤筍子離開了空間。

  打了個飽嗝。吃到好吃的東西,她心裡舒坦得不得了。於是再聽到外面的聲響,她脾氣也小了許多。打開窗戶,看到唐光遠嬉皮笑臉的樣子,商錦蓉把油布包塞了過去:「這裡還有兩個烤筍。最近一段時間你就別來折騰了。」

  唐光遠笑眯眯的點頭:「好好好。知道了。都聽你的。」

  雖然非常離奇的沒有嘴賤,但是怎麼感覺更想揍他了呢?「那就快去吃吧。別打擾我休息。」

  唐光遠親了親按個油布包:「太棒了!今晚終於有烤雞吃了。」

  「……」手心開始痒痒是怎麼回事?眼不見心不煩,商錦蓉放下窗子氣呼呼的躺在了床上。聽著窗外的聲音逐漸走遠。她的心情也跟這平靜了下來。「怎麼就壓不住火呢。」明明對二房那些人如此卑鄙無恥的情況下,她都能偽裝的這麼好。可一到唐光遠面前,她就忍不住露出本性。難道這也是一種超能力?

  商錦蓉睡不著覺在那裡胡思亂想。唐光遠那邊則離開了趙家。依舊是那個破廟,依舊是在破舊的神像後面,他看著露出天空的屋頂,他伸手拿了塊雞肉放到嘴裡,唇齒間滿是香氣,好吃得讓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活了二十年,他的人生就沒有這麼舒坦過。

  這時候,一陣酒香傳來,唐光遠嘴角微微勾起:「既然來了,就以酒換肉如何?」

  來人大笑:「施主果然暢快。居然想跟我這個和尚換酒喝。」

  唐光遠慢悠悠的坐直了身子:「大師白日裡想要這黑雞,不也就是為了做下酒菜麼。如今都找到這兒了,我哪有還推辭的道理。我是有菜無酒,大師是有酒無菜,正好串換串換。這就兩齊了。」

  大和尚拍著自己的肚子,滿臉都笑意:「有趣真有趣。」說著,他講手上的酒葫蘆遞了過去。「濁酒一壺,若不嫌棄,你我便分而飲之。」

  唐光遠指了一下稻草上放著的荷葉包:「一隻烤雞吃了兩塊,若不嫌棄,一同共品。」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隨後都大笑了起來。那大和尚本就是奔著唐光遠而來,隨後就坐在了對面,伸手拿了一塊雞咬了一大口。這烤雞的味道讓他驚嘆,眼睛頓時瞪大了幾分。「這烤雞出自何人之手?」

  唐光遠喝下一口酒,然後擦了擦嘴才道:「是收留我的人。」

  從唐光遠手裡將酒葫蘆又那回去喝下一口。大和尚讚嘆:「你真是好運氣。雖然印堂微暗,但看起來還是有貴人相助。」

  唐光遠咬了一口筍,問:「大師,你既然覺得我有血光之災,為什麼還跟著我到了這裡?」

  「我雖然是在天佑寺掛單的雲遊僧人,但也不能白吃飯。知道明日廣禪方丈要到趙家去做一場法事,所以我就琢磨著,看看這趙家到底有什麼妖魔邪祟,所以夜半看了一圈。別的沒看到,卻看到馬棚那邊好吃好喝,你卻不知為何跑了出來。我覺得與施主一日見上兩次,頗為有緣,故此想要看個究竟。不曾想卻是來這裡獨享美食。」

  唐光遠笑道:「但不知大師可見到趙家有妖魔邪祟啊?」

  「妖魔邪祟有何可怕?早已不是陽間之物。何來的傷人一說。不過是人才有傷人的本領,卻託了個妖魔邪祟的說辭。施主不會也信那些吧?」

  「這些鬼怪神魔之事與我來說不過是可信可不信。不過我倒是覺得,若只是臨時抱佛腳,有事兒了才求神佛保佑。那神佛不是忙得無暇喘氣兒了?所以求神拜佛之說我是不信的。真要心中有善,也不會掛在嘴裡。好人哪裡是能說出來的。」

  兩三口吃下這塊雞肉,大和尚又拿起一塊啃了一口。「施主這話我愛聽。所以這酒肉到底是不是褻瀆佛祖,也不過是那些和尚自己想的罷了。據我所知,其他國家也有僧人不忌酒肉。偏這兒的規矩太多。可我在活了這麼大,也沒見到一個連螞蟻臭蟲蚊子都沒殺過的人,同樣都是性命,哪兒來的高低之分。所以我啊,就願意做這酒肉和尚。我師父就說了。佛主不再寶殿,而在心中。」

  唐光遠品了品,點了點頭:「尊師這是至理名言啊!不知大師何處修禪,法號為何啊?」

  大和尚擺了擺手:「我出家的廟早就成了一片廢墟,雲遊這麼多年,早就忘了在什麼地方了。你就叫我木石吧。」

  唐光遠放下酒葫蘆和雞肉,拱手:「在下唐遠,如今是趙家大少奶奶的家奴。」

  「原來這烤雞是廚子趙家大少奶奶之手。看來這邪祟已經去了。」

  當著明人自然不用說暗話。唐光遠微微一笑:「大師,您這可是吃了我家小姐的手藝。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木石微微一愣,隨後笑了起來:「可你也喝了我的酒。」

  「那是我喝的酒。又不是我們小姐喝的。所以你我互不相欠,您卻是欠了我家小姐一個人情。」

  木石被逗笑了。「你居然能心甘情願自稱奴才,還如此為主子盡心盡力,當真是讓人驚訝。罷,既然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又有心結交施主這個朋友。你說說看,我要如何還趙家大少奶奶一個人情?」

  之所以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就是因為唐光遠突然想到了商婉兒之前跟她說的後續的安排。他自己雖然對方得了殺手。但到底容易暴露。如今這個武功不俗的大和尚主動送上門,他自然要討一個人情了。「我家小姐或許不就之後會有一難。屆時希望大師能出手相救。」

  廣禪親自帶著兩個徒弟四個徒孫到了趙家大宅。這一路上雖然沒有陣仗,但附近就這麼一座大廟,廣禪又是有名望的禪師。他親自帶人到趙家,那一定是趙家有什麼事情發生了。都不用吹打,人們心裡都有各種猜測。其中最多的,就是趙家那位老夫人是不是身體有恙了。但至少趙家的醜事還真沒有傳出去。

  看到商錦蓉,廣禪輕輕的嘆了口氣。「女施主,您看起來氣色不佳。」

  商錦蓉還禮:「多謝方丈關心。我感覺好多了。該是偶感風寒,所以才會頭暈目眩。並不妨事。」

  廣禪看了一圈桃苑的的布局,還算心安。「女施主日後莫要將護身符摘下。這滿院桃花與你也並非無礙。到底是陰氣重了一些。而你八字當真是與旁人不同。平日裡可多穿戴紅色的飾物,在房中擺放紅色的花卉。能讓氣運旺上一些。但老衲建議後面的那坐假山和廢舊的坑塘,都要去掉。否則長久的住下去,對在這院中居住之人都有影響。」

  商錦蓉點頭:「我記下了。待日後一定會處理。方丈您先隨我到後面的佛堂吧。祖母的意思是打算重新修蓋。您看看還有什麼避忌沒有。」

  這時候張氏攔下了商錦蓉的話。「大師,還是請您先給我兒媳看看吧。她之前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來。我是真怕她被邪祟纏上。」

  廣禪輕嘆了一聲。讓後面你跟著的人離開一些。然後對張氏和商錦蓉說:「依老衲看,大少奶奶並非中邪,而是有人不想她好過。至於是什麼人,老衲不得而知。但大少奶奶有陰靈護佑,邪祟根本無法靠近其身。所以衝撞一事大夫人不用擔憂。但有人對二位想要不利,這卻是要加倍小心了。」

  商錦蓉皺起眉頭:「大師。那可否有破解之法?」

  「老衲是方外之人,自然無法破解紅塵之事。施主自然可以順應己心而活。天道循環有因有果。是什麼因得了什麼果,施主是聰慧之人,自然明白老衲的意思。」

  這些話模稜兩可,說明白,其實真不明白。可說不明白,卻有那麼一絲領悟。商錦蓉沒有再跟廣禪追問,而是扶住張氏的胳膊:「娘,大師所言兒媳已懂。您就不用擔心我了。既然不是邪祟衝撞,那就是有人想要做些手腳。我過後會查明。現在最要緊的,是咱麼趙家的運勢。佛堂之事更為要緊。」

  張氏嘆了口氣:「那大師,請您跟我到後面佛堂。」

  廣禪雙掌合十,隨著張氏離開了桃苑的門,扭臉就看到了一旁倚在桃樹下,笑眯眯看著他的木石。「師弟,隨我去佛堂吧。」

  木石站直身子,懶洋洋的跟在了後面。

  商錦蓉留意到木石,有些好奇這個滿臉笑容卻又衣衫不整的龐大和尚是什麼來頭。但是看起來倒是慈眉善目的。只是怎麼瞧著自己的眼神像是有話說呢?於是她慢走了兩步,退到了木石一旁。「這位大師,可是有話要說?」

  木石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大少奶奶廚藝極好。那烤雞的味道,妙得很。」

  這一句話弱得很,旁人根本聽不到。但在商錦蓉耳中卻是清晰無比。那是仿佛進入腦子裡的聲音,而不是在耳邊響起一般。她驚詫的看向木石:「大師您這是……」

  木石這時候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大少奶奶,老衲覺得,這桃苑的風水雖然不佳,但也是個清淨的好地方。後院兒那假山不扒也可以。但要在中間砸一個洞,截煞也就破了,角度選好了,便不會衝到您的房間。而那池塘之所以露出兇相,皆是因為沒有生機所致。生機為陽,可鎮家宅。您可以派人將池塘挖大,然後在裡面養上魚蝦蟹,自給自足之餘,也能讓桃苑裡前院兒後院兒一片生機,豈不一舉數得?」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