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一位故友
2024-06-11 10:03:09
作者: 小錦鯉
藍橋易不以為然,「盛世為官不易,傅康他明年要升了,京州這個項目是給他政績錦上添花,這個時候自然會萬般謹慎,你實在不必擔心。」
「升部長嗎?」楚煙問。
「不確定。」
藍橋易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據說傅康會借調到公安部,換一個系統,明降暗升。」
「哦。」楚煙默然。
「帶你去個地方。」
「哪兒?」
「法院,你不是想看卷宗嗎?」
楚煙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打點好了,不可置信,問,「真的嗎?」
「當然,不過只給你留了一個小時。」
「足夠了。」她說。
車子行駛到法院門口。
一位儒雅的青年站在台階上,穿著檢察服,走過來,低聲叫,「藍少。」
「這位是陳子涵,你隨他一起進去,我在外面等你。」藍橋易向楚煙介紹道。
「好。」
她笑著看向陳子涵,「麻煩了。」
「沒事。」青年讓開一步,兩人並肩朝大廳走去。
這個時間剛好下班,裡面有辦公室的燈仍亮著,異常安靜,氣氛莊嚴。
卷宗閣在三樓。
陳子涵從值班室取來鑰匙,打開門,後又閉上,「楚教授的案子存在二排四列,你去看,我在這裡守著。」
「謝謝。」楚煙感激得笑了笑。
她依照指示翻出卷宗,查看庭審筆錄。
從記錄來看,傅康、李漢青、方晉中三人的口供是一樣的,但都只能證明楚天資助了鳳河小學。
至於貪污的指控,有銀行流水帳單。
一筆龐大的數額。
楚煙目光從上至下,將帳單上的編號依次記在腦子裡,其中有個海外帳戶,她覺得眼熟,想起,似乎與爾雅代言的走帳吻合。
又是李漢青。
她眸色幽深,這個人到底在中間扮演什麼角色?
「楚小姐。」陳子涵悄聲叫她,「時間到了,我們得離開。」
「好。」
陳子涵帶著楚煙從偏門往外走,經過一樓時,迎面走來位兩鬢斑白的男人,中等身高,身著白襯衣,眉間帶著凌厲。
「院長。」陳子涵停下腳步打招呼。
楚煙認出了眼前的男人。
是陳石。
京州法院的院長,也是陳子涵的父親。
他嚴肅的目光落在楚煙身上,沉聲道,「出門時看著點。」
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出,真當法院是菜市場了?
「知道了。」陳子涵恭謹應道。
三人擦肩而過。
陳石再度開口,「小煙,有時過分執著並不是好事,放下才會有未來。」
「......」
楚煙略微彎腰,朝他行謝禮,而後往外走。
「你認識我父親?」陳子涵問她。
「嗯。」
「那你怎麼不直接找他,何必兜圈子呢?」竟然連藍少都出動了。
楚煙眼尾泛著清冷的光,「你覺得以陳院長的人品,會為我開小灶嗎?」
「......」這倒是真的。
他爸爸人如其名。
頑固的像一塊石頭。
陳子涵彎彎嘴角,嘆息,「其實我挺關注楚教授的案子,沒事的時候也翻過,但是卷宗瞧不出什麼。」
過分的完美。
看著就有些假了。
楚煙走下最後一格台階,語氣疏懶又堅毅,「假的真不了。」
她相信。
總有一天,洶湧的潮水褪去,細膩的沙子會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陳子涵看著她的眼睛。
有片刻的晃神。
一剎那,他仿佛看到了楚教授。
其實他曾經對法學沒興趣,有日,父親帶著他參加楚天的講座,那時,他才上初中,看著台上的人站如松柏,細心解答現場嘉賓的問題。
回答的方式生動有趣。
將原本枯燥乏味的心理學,講述得淺顯易懂。
有個詞在陳子涵的心裡生根發芽,便是信仰二字。
之後,他先是修了心理學,又轉到了法學,這一路少不了楚天對他的精神啟蒙。
「再見。」
陳子涵看到藍橋易從車上下來,正往這邊走,便轉身朝楚煙告別。
「今天謝謝了。」她再次說道。
也許卷宗對陳子涵來說,沒有什麼用,可至少給了她一條線索,當然,在一切還沒有梳理清楚時,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從醫者當報以仁心,有時是治癒,常常是幫助,總是去安慰。」陳子涵目光堅定,「這是當年我去聽楚教授講座時,他的結言,現在把它送給你。」
楚煙感覺心裡有個地方,被微風吹起。
愜意。
又酸澀。
她一意孤行走了這麼久的路,好像,終於可以被理解了。
藍橋易過來接人,視線在兩人之間打了個來回,問,「好了嗎?」
「嗯。」楚煙點頭。
「那回去吧,溪溪困了。」
「好。」
小孩兒已經靠著墊子睡著了,楚煙上車坐在她身邊,人也沒醒。
藍橋易聲音帶著淡淡的倦意,問,「有進展嗎?」
「算是有點吧。」
楚煙說得模糊,「等我確定之後再告訴你,現在,我們來談談另一個問題。」
「你說。」
「之前會上江柳兒有意想參演京州的項目,你不是拒絕了嗎?今天為什麼又同意了?」楚煙不得其解,照理說,藍橋易不是出爾反爾的人。
「那你呢?」
藍橋易眉梢微抬,不大反問,「為什麼會推薦她。」
江柳兒可是王錫的藝人。
兩人針鋒相對,哪有幫仇人謀差事的道理?
楚煙細長的眸子中藏著狡黠,嫣然笑說,「釣魚之前總要投餵魚餌的嘛。」
「......」他就知道這人不安好心。
有趣的是。
她如此坦蕩蕩的承認自己的別有用心,倒叫人另眼相看了。
藍橋易目帶警告,「個人私怨不要波及到公司利益,聽到了?」
「我有分寸。」楚煙信誓旦旦道。
「......」藍橋易都不忍拆穿她,一個能當街揍混混的女人,能有什麼分寸?
今晚是周言開的車。
因為堵車的緣故,他繞了路,車子從京州大學前經過。
楚煙轉眼看著窗外,忽而,沒頭沒尾問,「藍少,你心裡有堅持的東西嗎?」
良久。
她都沒有得到回應。
楚煙轉過頭,看到藍橋易垂目沉思著,又過了半晌,才撩起眼皮,「有。」
「什麼?」
「一位故友,我們分開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