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老宅的爭吵

  雖然沒了豬肝，但是殺豬飯還是要吃。

  李家的殺豬飯，總共也沒請幾個人，主桌坐的是村長李永貴，李老頭子，李家二叔李清水，三叔李清海，以及親家王榮，和李有德兄弟幾個。

  廚房這邊坐的就是江畔，李老太太以及親家母馮氏和幾個女眷。

  兩邊人數都多，年齡下小的坐不下，只能端著碗去門口蹲著吃。

  李老太太看著滿桌子的殺豬菜，臉色卻陰沉的厲害，從進門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安靜的有些詭異。

  江畔仿若未察，依舊自顧自的吃著。

  

  「誒？這是什麼，味道挺好的。」馮氏吃了口芋頭梗，驚嘆問。

  江畔怕說出來給她嚇到，乾脆隨便糊弄過去了。

  「娘，我還要！」馮氏的兒子狗子吃的滿嘴流油，碗裡還沒完又伸手去夠前面的菜碗。

  馮氏就顧著自己吃，也沒來得及攔住，於是「啪」的一聲，好好的一碗蒜泥白肉就給撒的滿桌子都是。

  李老太太終於忍不住了，筷子往桌上一摔，怒聲道：「人都要餓死了，還成天整這些么蛾子，你家是有金礦還是怎麼的？這麼大一頭豬，你就這樣給霍霍了？你知道這能換多少糧食嗎？吃吧吃吧，再過幾天有的你哭的時候，敗家娘們兒。」

  「說完了嗎？」江畔冷聲問，也放下了碗筷。

  李老頭子呵斥道：「馮氏，你又在鬧什麼，不吃就滾回去。」

  李老太太當真起身就走，走到堂屋又指著李老頭子罵道：「你就裝吧，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看著吧，等你死了都沒人給你收屍！」

  「滾回去，丟人現眼的東西！」李老頭子拍著桌子怒吼。

  李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當即摔門而出。

  老三媳婦看了眼悶聲吃肉的二嫂，認命的嘆息一聲，「大嫂，我回去看看娘。」

  「嗯。」江畔應道，想起老三家還有閨女，又說，「你給玲兒帶些吃的回去，下次別讓她一個在家了。」

  「誒，謝謝大嫂。」老三媳婦受寵若驚，心道大嫂如今是越來越好相處了。

  江畔讓秀秀拿了個大海碗過來，下面是粟米飯，上面各種菜都夾了一些，堆的跟座山一樣。

  瞥了眼老三媳婦離開的背影，老二媳婦嗤笑一聲，眼明手快的將最後一塊血旺夾給了兒子，這麼多好吃的，傻子才會下桌呢。

  主桌上，李老頭子輩分最大，幾個小的雖然心裡好奇，但都沒敢問。

  飯桌的上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了一樣，幾個小的嚇得都沒敢夾菜。

  「岳山叔啊，您別怪我多嘴啊，是不是咱屋裡發生麼事情了？」李永貴委婉的問道。

  「能有啥事，你嬸子就是那個臭脾氣，別管她，都吃吧。」

  「爹，都啥時候了，有什麼不能說的。」李清水性子急，索性全說了出來。

  「啥，你家稻田也幹了？」李永貴擔憂問

  「昨天就幹了，今天中午直接發裂，我和老三挑了一上午的水，沒用，挑的還沒流的快。而且我看旁邊的幾畝田都差不多，全死了。」李清水說著，著急的眼眶通紅。

  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李永貴作為村長也是急的睡不著覺，可是老天爺不下雨，誰沒有法子啊。

  心裡雖然這樣想，但話卻不能這樣說，不然村里又要多個吊死鬼了。

  李永貴勸說道：「叔，會有法子的，你可別想不開啊。放心吧，這旱的也不是咱們一個村子，大家都一樣。要真到了揭不開鍋的時候，朝廷會給咱們發糧的，再說了，這都十月了，再過一段時間等下雪了，這飲水的問題也會解決。日子難，大家互相幫扶著，總能過去。」

  外面的說話聲一字不落的傳到了廚房裡，江畔輕嘆一聲，也沒了胃口。

  吃完飯，大家都散了。

  給了王家一塊六七斤的豬肉，又給了老宅十斤，村長走的時候，江畔也塞個豬蹄子。

  家裡兩個媳婦，沒道理給了王家不給周家，於是江畔也拿了塊差不多大小的交給周梅，讓老大陪著她回趟娘家。

  周梅娘家就在下 ，近的很，一個時辰就夠來回了。

  分完之後，家裡剩的也就不多了。

  「除了豬肚子和豬下水，剩下的老三、老四你們都拿去後屋用松柏熏著，記住，只能有煙不能有火。」江畔吩咐說。

  隨後江畔又叫來秀秀，「我看那些菜還有剩的，這天也留不住，你都給村里親戚分一下，尤其是苗奶奶那邊，你多送些。」

  「娘，我知道的。」秀秀乖巧的應下。

  剩下的就是王桃花和李有志。

  兩人也感覺到自己大難臨頭了，嚇得筆直的站在原地，也沒敢吭聲。

  「跟我進來。」江畔轉身進了房間。

  天氣熱，房間不透氣，到處都瀰漫著一股豬血的腥味。

  「把門關上。」江畔冷聲道。

  王桃花紅著眼睛，轉身落了門栓。

  「娘，是那狗雜種先偷了咱家豬肝，他就該打，我沒錯！」李有志氣的臉紅脖子粗，眼底滿是狠厲。

  江畔坐在竹床上，目光冷冷的看著兩人，也沒說話。

  王桃花跪在地上，啜泣道：「娘，對不起，是我錯了，你打我吧。」

  李有志莫名其妙，「你又做了啥蠢事？」

  王桃花咬唇，難堪的說：「其實，其實我跟周梟見過。」

  「他是你們村的，你們當然見過。」

  「不是的，我是說前兩天，我回娘家的那次。」

  王桃花閉上眼睛，快速的說道：「那天我出了村口沒走多遠就遇見了幾個無賴，他們搶了我的錢，還要把我，把我......」

  王桃花泣不成聲，又道：「後來是周梟幫了我，周梟跟他們認識。」

  「狗娘養的，我要宰了他們！」李有志氣的額頭青筋直跳，轉身就要出門報仇。

  「蠢貨！」江畔冷聲叱道，「你敢出這個門，以後就別叫我娘了。」

  「娘？」李有志無奈又憤怒的喊道，「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叫什麼叫，我沒有你這樣的蠢兒子！我問你，你知道他們是誰，叫什麼名字，人在哪裡嗎？」江畔咄咄逼問道。

  李有志咬牙切齒，「現在不知道，等我找到周梟就知道了。」

  「好，就算你知道了那些人是誰，你想怎麼樣，殺人嗎？他們那麼多人，到時候恐怕不是你殺他們，而是他們合夥殺了你。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成功了，那又怎麼樣？坐牢很威風嗎？到時候你媳婦守寡，我白髮送黑髮人，你哥哥弟弟全都要背上殺人犯的罵名，在村里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這樣你就滿意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