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隻雞的吃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盯著中間的那一鍋雞湯。

  王桃花咽了咽口水，雙手捧著飯碗，目光灼灼的看向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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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畔扯了扯嘴角，佯裝淡定的說：「這隻野雞是二媳婦抓的，所以她吃一個雞腿。」

  王桃花立刻站了起來，笑的春風滿面，「謝謝娘。」

  「還有個雞腿給秀秀和老四，秀秀年紀最小，老四今天幫苗奶奶挑了柴火還打了水，都值得獎勵。」江畔說著，將另外一個雞腿撕成兩半分了下去。

  秀秀和李有禮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分到雞腿，樂的都沒緩過神來。

  分到雞腿的自然高興，沒有分到的多少有些失落。

  江畔又挑著一個雞翅出來，「老四。」

  李有成不敢相信站起來，「娘？」

  「我知道你喜歡讀書，也想讀書——」

  「娘，對不起，我——」

  江畔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

  李有成不安的扣著手指，臉色有些發白。

  「讀書是好事，娘不會反對，只不過現在家裡沒錢，所以你進學堂的事情估計還得再等幾個月。」

  「娘？！」李有成激動的跳了起來，「哐」的一聲，差點將桌子給掀翻。

  不僅僅是李有成，屋裡所有人都震驚的看向江畔。

  李有德囁嚅著，動了動唇，「娘，你說的是真的？」

  讀書啊，那可是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連村長家的貴子都沒讀過書，可娘竟然說要送老三去學堂。

  要知道十里八村，讀過書的人一雙手都能數的過來，萬一中了個秀才，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周梅不贊同說：「娘，你知道讀書要花多少錢嗎？不說每年的束脩，就說筆墨紙硯還有書本，那都是精貴東西，沒個幾兩銀子打發不了。而且這還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萬一沒考上，所有的錢都得打水漂。再說了，三弟去讀書，家裡就少了個勞動力。不是我說啊，他年紀不小了，再過兩年都能成家了，還折騰那麼多幹什麼。」

  李有成聽完周梅的話，原本興奮的表情漸漸變得沮喪起來，眼睛裡也泛起了水光。

  他不甘心啊。

  「說完了嗎？」江畔放下筷子，淡淡的看向周梅。

  周梅呼吸一滯，連忙閉上了嘴巴。

  「老三你自己怎麼說？」江畔問。

  李有成死死的攥著褲腿，半晌道：「娘，我不讀了。」

  江畔失望說：「我還以為你有多喜歡讀書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不是的娘，我想讀！我做夢都想讀書！吃再多的苦我也不怕，只要能讀書就行，可是娘......二嫂說得對，我不能拖累家裡。」李有成哽咽著，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江畔心都揪了起來，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讀書的重要性，當年她曾因為沒錢而打算輟學出去打工，是村裡的鄉親們一家一戶給她湊的學費，她永遠也忘不了村長將那一沓皺巴巴的錢交到他手上的時候說的話。

  他說：「江畔，下雨的時候，越是沒傘的孩子，就要跑的越快。」

  對於有些人來說，讀書只是他其中的一個選項，而對於江畔來說，讀書卻是她唯一的選項。

  「既然你想讀，那我們就讀，再給娘一點時間，我一定會送你去學堂的，還有其他人也是，你們想做什麼都可以，娘都會支持你們。」

  江畔從未如此認真的許下過承諾，她想，既然上天安排她成為了江盼，那她就該以江盼的身份為這個家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秀秀你也是，你雖然是個女娃，但是你也娘的孩子，你做什麼，娘也會支持你。」江畔溫柔的看向秀秀。

  這小姑娘太招人疼了，但有時候越是乖巧的孩子越得不到關注。

  秀秀鼻子一酸，看著碗裡的雞肉，也累也跟著往下掉。

  娘對她太好了。

  江畔可不想把所有人都給整哭了，敲了敲李有成的碗，「哭什麼哭，男兒有淚不輕彈，趕緊吃飯。」

  「對了，還有個雞翅，就給老大吧。」江畔笑著說，「你們沒意見吧？」

  幾人同時搖頭，這裡面最辛苦的就是大哥了。

  李有德憨厚的笑了兩聲，又把雞翅夾給了江畔，「這個應該娘你吃，沒有娘，也就沒有我們。」

  「對對對，娘你吃。」所有人都附和說道。

  江畔心裡那叫一個熨帖啊，瞧瞧孩子多懂事。

  除了周梅臉色不大好之外，所有人都覺得今天比過年還要開心。

  吃完午飯，江畔也沒耽擱，背起竹簍就要上山，幾個兒子擔心江畔一個人上山危險，於是老大和老四決定跟著一起去。

  老二和老三今晚得去田裡看水，所以江畔讓他們下午幹完地里的活就去屋裡休息會兒，不然怕晚上扛不住。

  王桃花得了江畔的話，準備下午回趟娘家，問問她爹什麼時候有空來一趟。

  怕她空手回去不像樣子，江畔乾脆給了她十文錢，讓她自己看著買點什麼東西。

  這姑娘回娘家最是要面子的。

  王桃花今日得了婆婆的誇獎，又吃了雞腿，現在又拿了錢，她整個人高興的簡直要飄了起來。

  為了跟周梅炫耀，王桃花故意找了個紅繩子將銅錢串在一起，然後「叮叮噹噹」的從周梅眼前走過去又走回來，別提多神氣。

  給周梅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撓花王桃花的臉。

  隔壁的主宅里。

  老二媳婦瞅見江畔出門了，立刻跑進屋裡，「娘，大嫂出門了。」

  李老太太將手裡的鞋底放下，起身道：「我過去看看。」

  看著老太太離開的背影，老二媳婦高興的跺腳，「太好了，江畔那個賤蹄子，就得有人收拾她。」

  周梅心裡不痛快，索性也不想幹活了，吃完飯就抱著耗兒進屋睡覺。

  秀秀哼著小調，正在廚房裡收拾碗筷。

  李老太太覺得稀罕，調侃道：「今兒怎麼這麼高興？」

  秀秀嚇了一跳，回頭見是老太太，鬆了口氣，「阿奶，你怎麼過來了？」

  「怎麼，我還不能過來了？」李老太太拉長臉問。

  「當然不是了，阿奶你快坐，我給您倒水去。」秀秀擦了擦手，隨手拿了個瓷碗用布擦乾淨，然後給老太太倒了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