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楚楚可憐小怨魂vs鐵血柔情大督察（4）

  餐館老闆聽明白了，伸出自己滿是刀痕的手看了一眼，猶豫道，「你怎麼證明？」

  扶棠看著他頭頂那極強的怨氣團，小嘴一勾，「等著吧，今夜月亮出來的時候，你穿過城郊那座橋下，就能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

  這「鬼」可是個大肥塊，就算她不想方設法找圓夢處，圓夢處感知到他靠近陰間的氣息也會蠢蠢欲動，主動來做交易。

  夜間，城郊橋下。

  餐館老闆額頭上滿是血，源源不斷冒出來，就算成了魂體，也還是在重複死前的狀態。

  扶棠看得一言難盡，從原身的雜物兜里翻出了一塊冥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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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擦吧，您這樣兒怪難看的。」

  餐館老闆老淚縱橫，接過了那張布，「我女兒也和你一樣大，我看到她三天沒合眼了……我真後悔惹了那人，我這脾氣要是改改不這麼沖，我就不會死……」

  扶棠嘆了口氣，「大哥，我十七歲死的，十五年了，你女兒和我才不一樣大。」

  只是她現在的模樣，永遠停留在了死的那年。

  月光照射下的橋洞，便是陽間連接陰間的通道，劇情記憶中原身就是從這裡去了圓夢處的。

  果然，她帶著餐館老闆剛穿過橋洞，面前就變了景象，出現了一個平房。

  一個狐狸面人身，身著白風衣的男人走出來，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們，「一個新鬼，一個老鬼，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扶棠的魂體很瘦小，面容看上去也是個未成年，她紅著眼可憐巴巴開口道，「狐仙大人，這位大哥死得好慘，我帶他來投胎，情況是這樣……」

  胡有常聽了半天，算是聽明白了。

  他倒是從未見過這種操作，警惕道，「敢情你是搶生意來了，那來我們圓夢處做什麼？」

  扶棠乖乖一笑，「我看圓夢處這兩年業績也不好做，如果我能幫上忙，那真是榮幸……只不過吧，小的就想討點好處。」

  餐館老闆跟著別的員工進去走流程了，胡有常盯著扶棠那張髒兮兮的小臉抽了抽嘴角。

  「行吧，你展開說說。」

  扶棠飄到他跟前，眨巴眨巴大眼睛，「我替你們從陽間帶鬼魂來圓夢處，圓夢事我來做，人你們帶去地府審查辦，業績都歸你們，算我是圓夢處編外人員，但是我的條件……」

  胡有常來了興致，盤算一番並沒有虧，「你的條件是什麼？」

  扶棠嘿嘿一笑，「我要在人間以人身活兩年。」

  胡有常退後一步，擺擺手，「你別胡來啊，我們圓夢處可是地府正經單位，不是什麼黑事所，你個死了十多年的鬼還要活什麼活。」

  扶棠伸出五根手指，「我替你們完成五十個業績點，也就是帶五十個冤魂來圓夢處，這個交易很划算吧？」

  胡有常咬咬牙，又退了一步，古怪地盯著她，「你寫一份兩千字的詳細申請和行動報備，我和上面打個報告問問再說。」

  扶棠點點頭沒說什麼，答應下來飄走了。

  開玩笑，原身此前可不就是被他們洗腦後傻乎乎用五十年自由身來換了心愿，簡而言之就是替這裡打工五十年。

  雖說沒幹多久那樁心愿就完蛋了，但這些經驗都還在。

  這一次，她要先掌握主動權，圓夢處什麼的，休想再剝削她勞動力。

  ……

  兩日後。

  今天是周末，餐館失蹤那個案子又很順利地破了，景嶼終於可以休息一下。

  他早上起了個大早去晨跑，回家後就進浴室洗了個澡，隨後喝到剛順手買的鮮榨果汁的那刻，頓時神清氣爽了。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來，一接通，景父洪亮的聲音傳來——

  又是催婚的。

  景嶼無奈道，「爸，我自己一個人過挺好的，每天局裡事情那麼多，哪來的時間談戀愛。」

  景父不依不饒，「不是我說，你今年30了，隔壁那棟你王叔都有孫女了，就我和你媽孤家寡人整天逗鳥，你能不能爭口氣！聽說你們局裡有個小姑娘對你一直不錯……」

  景嶼一口氣喝完橙汁，嘴也沒擦就打斷他，「沒有的事，那是小邱喜歡的，爸你別操心了，和媽說一聲，相親我是不會去的。」

  電話掛斷，景嶼捏了捏太陽穴，倒在沙發上開始沉思。

  他該怎麼在老頭子那裡解決這個問題，他不想談戀愛，也不想結婚，幹了這行就是把時間都搭上去了。

  談戀愛，對對方來說太不公平。

  「咚——」

  茶几上有東西倒了，景嶼疑惑地睜開眼，頓時一個激靈。

  「你……」

  對麵茶几上蹲著一個小女孩，不，準確來講是個穿白裙子的少女，眉目小巧，乾淨秀氣，皮膚白得發光，只是臉上沒有什麼血色，看起來病怏怏的。

  少女一雙沒有情感起伏的眼睛就那樣平靜地望著他，觀察他。

  景嶼背心微微出汗，一時間想了好幾種可能，但他透過她看著後面自己的督察服，呼出一口氣來。

  「小姑娘，你是什麼時候從哪裡進我家門的，你知道密碼？」

  扶棠沒說話，慢慢把自己的雙腿放下來，挪得離他近了一些，然後攤開手伸到他面前。

  半透明的。

  景嶼喉結上下滾動，明顯有些緊張，他這麼多年什麼古怪稀奇事沒見過，偏偏今天就這麼直愣愣一「人」杵在他面前。

  靠。

  他猛地站起來往後退，但依舊試圖說服自己，「你如果是從大門進來的，就請你出去，成年了嗎？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私自進入別人家是錯誤行為？」

  扶棠隨著他的動作也轉了個方向，但神情依舊淡淡的。

  沒一會兒，二人僵持不下，她的眼淚掉了下來，「嗚嗚……」

  景嶼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先是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跑，再是突然有種被碰瓷的感覺。

  他嗓子一緊，靠在牆上深呼吸後點燃了一根煙，幾口下肚，他手夾著煙杵熄了。

  算了，還有個「人」在，抽菸也不太公德。

  他凝視這個半透明的少女，沉聲道，「你是……鬼？」

  靠！活了三十年，他為什麼不知道自己能看見鬼啊！

  不對，是為什麼這個世上真有鬼——

  景嶼的手 拍在自己天靈蓋上，手抬起來又放下，最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妹子，你倒是說句話，為什麼在我家。」

  扶棠揉了揉眼睛，停止了哭聲，她可憐兮兮地抬起頭望向他，「我沒有地方住……你家特別舒服，我沒想到你能看到我，我，我能在這裡待著嗎？」

  景嶼平靜過後，看到這麼漂亮一女鬼也不害怕了，反而氣笑了，他托著下巴反問道，「我家特舒服？這麼大個督察徽沒看到？沒反應？」

  雖說他當了快三十年無神論者，但這種民間說法還是知道的。

  扶棠「啊」了一聲，虛弱開口，「不知道，我很虛弱，但在你家待著就覺得有力氣了。」

  圓夢處的效率低就不說了，沒想到還給她弄出么蛾子，她的條件竟然要一個月後才能生效，在這之前都只能等著。

  但她威逼利誘來了通陰水，只要讓景嶼喝下去，他就能看到鬼魂了。

  景嶼閉上眼消化著剛才幾分鐘內的巨大信息量，終於緩了緩語氣，但一開口還是拒絕。

  「不行，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可以看見你，但我自己住慣了，不可以。」

  扶棠眨眨眼，盤腿坐在茶几上滿臉可憐地仰視他。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