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卑微

  我只是隨意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死了能不能留下魂魄，我確實不知道，但是，誰抽了毛大年的壽元，我倒是給你們查出來了，就是現在倒在地上的這個。」

  「你們也真是大意，在抽取壽元的時候，居然沒有清洗壽元上附帶的怨氣，殊不知，這樣的壽元裡面雖然蘊含巨大的能量，可這份能量並沒有那麼容易駕馭。」

  「簡單點說，就是養虎。」

  「其實，養虎也不是什麼錯，畢竟老虎厲害，可是，你們牽著老虎來找馴獸師的麻煩，你不覺得是你們腦子有問題嗎？」

  「看在你們沒有真對我造成什麼傷害的分上，我可以放你們一馬，至於你們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冒充省城鎮妖塔的人，自然會有人跟你們算帳。」

  「走吧！」

  我擺擺手，打發要飯的似的，朝那群人揮了揮手。

  可他們一個撤退的都沒有，所有的武器依舊瞄準著我。

  

  說實話，我手心裡都冒汗了，可這是考驗演技的時候，我也只能努力管理著自己的面部表情。

  「怎麼？你們是打算等他從地上爬起來，是嗎？」

  我抬腳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漢子，還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著叼在了嘴裡。然後，一步一步朝二把手走過去，還囂張地把煙噴了他一臉。

  那個漢子臉色難看，周圍直接就有人拿著傢伙要往我身上捅。

  但二把手攔住了那個漢子，撂下一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真的帶著隊伍走了。

  看著他們的隊伍走遠，我靠著旁邊的樹，差點直接癱倒在地上。

  幾十號人呢，還是帶著熱武器的，我雖然能夠靠毛大年的怨氣幹掉為首的漢子，但真要說控制著他去砍殺自己的手下，我還真沒那個能耐。

  萬般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唱空城計，硬憋著汗都不敢出啊。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我接起，是太歲墳鎮妖塔的工作人員，跟我道歉，讓我再多等一會兒，路上遇上點意外，有輛大貨車側翻在路上，他們會儘快趕過來。

  我告訴他們，最好多派點人手，剛才來了一波假的，差點把我和黑屍一起騙走。

  對面的工作人員很重視，說讓我再堅持一下，他們馬上派人從小路跑步過來支援。

  我也懶得再客套，掛斷電話，翻了翻地上那具死屍的口袋，把裝著壽元的瓶子取出來，就跟趙老四一起坐在樹下等著。

  鎮妖塔那邊確實很快就派了人過來，車子也在不久之後開了過來，他們檢查了屍體，懷疑是黑手的人。

  不存在先生撤出了直隸，黑手肯定想出來撿點便宜。

  我和鎮妖塔的兄弟們一起把黑屍押送回了鎮妖塔，並順利拿到了那兩萬塊的獎金，趙老四一路跟著，看著那兩萬塊錢直流口水。

  雖說我不是白讓趙老四陪著我冒險，可畢竟人家也不容易，我還是分了一千塊給趙老四，並答應他，明天就幫他解決繡花鞋的事情。

  回村的路上，我跟趙老四聊起毛大年，毛大年恨他大兒子和二兒子，我都可以理解，畢竟，這兩個兒子沒有按照他預想的去做，也沒有讓他和小兒子過上好日子，可是，為什麼毛大年最後恨的卻是殘疾的養子？

  他不是最關心，最疼愛這個孩子嗎？時時處處為這個孩子著想，在這個孩子身上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嗎？為什麼最後他的怨氣會指向這個孩子？他不是應該死都不放心這個孩子，一直牽掛著才對嗎？

  我本來就是隨便嘮叨兩句，沒指望趙老四能夠回答我，結果，人家還真給我解釋明白了。

  「因為最後連小兒子也不需要他的，所以他才會那麼恨。」

  「你覺得，毛大年收養那個殘疾的小兒子，真的只是因為他善良嗎？」

  我一愣，「難道他還有別的目的？就算是為了博名聲，他付出的也有點太多了吧？」

  趙老四眯著眼睛，搖了搖頭：「他需要的並不是名聲，而是存在感，價值感，需要的是被人需要的感覺。」

  「他自己有殘疾，勞動能力肯定比村子裡大部分人都差，長得也丑，估計性格也不討人喜歡，娶媳婦也只能娶個傻子，是村里最沒用的人，連兩個兒子都看不起他。」

  「他收養一個比他更弱小，更差勁的殘疾孩子，就是想讓自己有點價值感，至少，小兒子是尊重他，崇拜他，依靠他的，就是為了這點被人需要的感覺，他才付出了所有。」

  「可慢慢的，就連殘疾的小兒子，也對他沒有那麼需要了，他治不好小兒子的病，也沒有辦法讓小兒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小兒子雖然依靠他生活，可依舊看不起他。」

  「就算毛大年為了小兒子，什麼都願意付出，可他原本就什麼都沒有，他拿什麼來被人需要？」

  「他豁出自己所有，想著最後再被小兒子需要一把，想要找點當爹的感覺，結果卻賠上了自己的老命。」

  「你說，他能不恨嗎？」

  趙老四沒念過書，說得也不是很清楚，可我還是聽明白了，也理解了。

  毛大年一直卑微的活著，只能靠照顧另外一個更卑微的，來給自己找點成就感，可當更卑微的那個，都看不上他這點卑微的付出的時候，毛大年徹底的崩潰了。

  我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說點什麼。

  不管怎麼樣，黑屍的事情總算是解決了，被抽出來的壽元也交到了鎮妖塔。

  鎮妖塔里有各種嚴格的體系和流程，只要秦中業不再抽瘋，應該不會再出意外了。

  大晚上的，我沒好直接打電話，給崔輝發了個信息，匯報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在趙老四家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吃了飯，我就開始準備法壇，就等晚上跟女鬼談判了。

  電話又響了起來，居然是胖大嬸。

  難道是我昨天晚上沒有去她那裡住，她主動要給我退房費？

  我接起電話，就聽到胖大嬸粗暴的嗓音：「小伙子，你這麼幹可不行啊，你說你自己晚上有事，讓你朋友來住我這裡，臨時換人我也不說你什麼，可是，你們偷我幾十斤蘿蔔乾，這什麼意思？」

  「我那蘿蔔乾二十多塊錢一斤呢。」

  啥？我找朋友去她家住，還偷她蘿蔔乾？這特麼誰幹的，吃那麼多蘿蔔乾，也不怕放屁把自己崩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