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湖險惡
2024-05-01 16:25:47
作者: 半塊磚頭
我還要再說什麼,崔輝一句別打擾他開車,就把電話掛了。
剛才電話里確實有車子的聲音,顛顛蹦蹦的,好像路挺破,我也沒敢再打過去。
「女士,我第一天上班,業務還不熟悉,您容我考慮兩天。」我謹慎地道。
女人沒說什麼,只是眼圈兒一紅,淚珠子噼里啪啦就掉下來了,悲傷的情緒迅速發酵,抽泣兩聲後,女人拿茶杯的手都開始顫抖,茶水潑了一裙子。
我瞬間被她哭慌了,手忙腳亂地遞過去一包紙巾,小心翼翼地問她怎麼了?
女人一邊哭一邊告訴我,那個老舊的診所在拆遷範圍,現在已經騰空了,如果不趕在今天把胎兒的屍體搶救出來,等挖掘機把房子推了,他們就徹底被埋在地下了。
沒人超度,胎屍的怨氣會越來越重,等上面建了新房子,他們肯定要出來鬧騰的。
如果沒意外的話,診所拆掉會建幼兒園,到時候那些深埋地下不見天日的怨胎,每天看著上面的小朋友吃飯、睡覺、玩耍、歡笑,會幹出什麼事兒來誰都說不好。
這些沒出生就被打掉的孩子已經夠可憐了,如果再有無辜的孩子被他們害死……
「別說了!」我直接打斷女人的話,頭上汗都下來了。
女人並不是在危言聳聽,這樣的事情確實有。
我們村東頭有個張嬸特別貪財,娶兒媳婦捨不得出錢,嫁閨女卻恨不得直接要一座金山回來,結果兒子、女兒相親無數次,快三十了都還單著。
女兒恨母親耽誤自己,就把肚子搞大了,想逼母親降低要求,結果張嬸下了打胎藥,差點一屍兩命。
女兒心灰意冷,去了南方打工,兒子三十五歲終於娶了個二婚帶孩子的女人。
小男孩兒四歲半,本來挺活潑健康,可到了張嬸家就變得沉默寡言,後來還自殘,拿水果刀割自己,用開水燙自己,摳自己眼睛,甚至往廁所屎坑裡鑽,幾個月就折騰得沒人樣了。
張嬸巴不得這孩子把自己禍害死,好讓媳婦生張家的孩子,可是媳婦懷一次流一次,一個都保不住,還總夢到一個全身是血的男孩兒往她身上扔屎。
如此幾次,眼看再流產媳婦就永遠懷不了了,張叔趕緊請了大師,開壇做法後才知道,是張嬸把閨女流產的死胎扔廁所了,死胎惹不起大人,就專門禍害小孩子。
後來把死胎挖出來花錢超度,一家人才算過上了正常日子,但殘廢的小男孩再也恢復不成正常的樣子了。
男孩兒是整個家裡最無辜的,卻也是被傷害的最嚴重的。
沒有出生就被打掉的胎兒心智未開,分不清到底誰才是仇人,很容易找弱的欺負。
如果那堆醫療垃圾上面真的建了幼兒園,事情會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好,我跟你去。」我站起來就準備出發。
女人立馬不哭了,眼淚一擦,笑靨如花,從包里拿出一沓鈔票就往我手裡塞。
「這是四萬塊,到時候根據屍體數量多退少補,你好好準備一下,多看看崔輝那些對付怨屍的書,要是有法器也都帶上,我晚上十點過來接你。」
女人站起來就準備離開。
「等等,你不是說今天就得把屍體搶救出來嗎?怎麼又要等到晚上?」我是真被她整懵了。
女人笑道:「你呀,還真是個新手,大白天的,鬼都不敢出來,你念經給誰聽呀?」
「還是多看看書吧,這行確實需要八字硬,可也得掌握技巧,不能傻了吧唧地靠八字硬剛。」
「對了,我叫駱緋緋,觀里的功德簿上有我號碼,有事兒電話我啊。」
說完,駱緋緋就一陣風似的開著她的大紅跑車走了,只剩一臉懵逼的我,凌亂地站在道觀門口。
功德簿我收拾衛生的時候有看到,趕緊翻開,卻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功德簿,壓根沒人來這裡捐善款,這不過就是個帳本而已,記錄的全是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收來什麼樣的屍體,什麼人支付多少費用,有些還配著照片。
我簡單翻了兩頁,駱緋緋的名字就出現了三次,第一次是送來被人販子活埋的孩子,自己送上門的,沒讓觀里的人去抬,一共六具,每具六萬。
第二次是被拐賣山區的女大學生,多次逃跑未果,被買家活活打死,屍體拆成了二十多塊,崔輝一塊一塊挖回來縫合,又在觀里超度了兩個月,費用一共二十五萬。
第三次是拆器官後剩下的殘骸,一個經常健身,無不良嗜好的壯小伙,本來再活六十年都沒問題,可身上很多重要零件都去為別人工作了。
這具屍體駱緋緋支付了三次費用,收屍時四十九萬,後來又追加了兩次二十萬。原因是小伙的屍體始終沒有辦法找全,所以怨氣持久不散。
看著這些記錄,我後背汗都下來了,不只因為這些內容太過駭人,更重要的是,我特麼被駱緋緋這娘們兒坑了。
醫療垃圾里的死胎確實沒女大學生和肌肉男怨氣重,可也絕對不會是正常死屍,應該跟被乞丐活埋的小孩子差不多。
崔輝之前光超度就六萬,到我這裡連收帶存,人家就給一千五,這不純粹坑傻小子嗎?
關鍵這活我一個人還搞不定,把屍體收回來還得崔輝超度,這差價,我上哪找補去?從我工資里慢慢扣嗎?
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我雖然窮,可也知道人得為自己的錯誤負責,不能因為第一天上班就沒臉沒皮地耍賴。
吃一塹長一智,江湖險惡,以後多長點心吧。
我剛要給崔輝打電話,一聲囂張的剎車聲,崔輝的猛禽停在了道觀門口。
我趕緊過去開門,崔輝從車上跳下來,一邊接電話一邊往裡走。
「青哥,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脫不開身啊,我正跟著考古隊挖墳呢,都半月沒從墓坑子裡出去了。老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好聽點是教授,說不好聽了就是土匪,我要是敢撂下他跟你去獵九命妖屍,他能直接拿槍把我突突了的。」
我一臉詫異地看著崔輝,你這滿嘴跑火車的,撒謊能打打草稿不?墓坑子在哪呢?
不過這老闆交際也是夠廣的,一個道觀里收屍體的玄門從業者,居然還認識考古隊的大教授。
崔輝發現我看他,倒也不覺得不好意思,還擠眉弄眼地跟我顯擺,似乎是很為自己這個高級的謊言得意。
不過我是真不看好他這撒謊的技術,對方但凡接受個九年義務教育,也不能這麼容易被他唬弄。
果然,電話那頭一聲咆哮:「倒霉崔,你特麼能別放屁嗎?你不來就直接說,別拿老陸當擋箭牌。你告訴我誰的墓坑子信號這麼好?墓主人裝好WIFI歡迎你把他扛進博物館是吧?你敢開視頻嗎?」
崔輝謊言被拆穿,倒是一點不尷尬,賤兮兮的笑著道:「直接說就直接說,我不去。說不去,就不去,不去不去就不去。」
然後,崔輝不等對方說話,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我看老闆抽瘋抽得高興,趕緊把胎兒屍體的事情說了。
崔輝的臉立馬就拉下來了,眼神也冷得能凝出水來。
我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