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黃雀在後

  長寧坊一座酒樓上，幾個身負砍刀的江湖漢子正陪著一個青衫男子，那青衫男子正站在窗口，靜靜地看著街道上的燈紅酒綠。

  他腰間掛了一把長劍，身材有些消瘦，看上去不太像一個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反而更像是一個私塾先生，與這裡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此人卻是天水幫四大舵主之一的刑寬，在臨江城中名聲很大，有著斷劍書生的江湖名頭，能夠在江湖上闖出名號的，都沒一個簡單的。

  這刑寬就是一個不簡單的人，

  傳聞此人在天水幫多年，一直都是以幕僚的身份跟在天水幫幫主身邊出謀劃策，直到後來天水幫穩定，幫主力排眾議讓他當了舵主。

  很多人都想著看這位書生的笑話，

  可萬萬沒想到，這位平日裡拿著書的書生突然提起了一把斷劍開始走江湖，不斷以極短的時間收服一眾手下，更是將自己手上的地盤擴張了好幾倍，成為了四大分舵中地盤最大的一個。

  而他的成名之戰，就是一個人單挑三位四品高手，推平了三個與天水幫有仇的幫派，那一戰之後，斷劍書生之名，響徹了臨江城，屹立多年不倒。

  「爹。」樓下走上來一個腰纏長劍的青年，拱手道：「雷雲與顧斬已經打起來了。」

  此人乃是刑寬的兒子刑英，也是刑寬培養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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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雲輸了吧？」刑寬輕笑著詢問，但語氣卻充滿了堅定。

  刑英點頭說道：「雷雲，贏面的確不大。」

  刑寬笑了笑，說道：「雷雲這老東西，老而不自知，合該有此一難。」

  「爹，咱們不去幫忙嗎？」一個手下疑惑道。

  刑寬微微挑了挑眉，道：「幫忙，我幫什麼忙？給雷雲幫忙嗎？」

  刑英疑惑道：「咱們不是與雷雲合作殺顧斬嗎？」

  「是要殺顧斬，但不是與雷雲合作。」刑寬不屑道：「雷雲這老東西自以為聰明，暗中助推波瀾，幫著顧斬找到我的一些罪名，然後再來與我合作。

  不過是自以為是罷了，他已經老了，老而怕死，還有什麼資格與我合作，他以為他憑什麼能夠拿到我的罪證，本就是我故意給他的。」

  刑英疑惑道：「為什麼？」

  刑寬笑了笑，想想就當是教兒子做事了，便解釋道：「因為，我也要殺顧斬啊，但是，與那雷雲想的不一樣，雷雲以為我必殺顧斬，是因為顧斬一直針對我們天水幫，實際上，我必須殺顧斬的原因，是因為百戶古川。

  顧斬只是古川推出來的一把刀，一個前奏，他要用顧斬來打破臨江城多年的格局，把這潭水攪渾，讓官府沒辦法在對錦衣衛施壓，那時候，他就會全面對付我們天水幫。

  而我，的確是要砍斷古川推出來的這把刀，但這把刀沒那麼好砍，一不注意就會把自己折進去，雷雲那老東西，自以為看得透徹，以為顧斬死了就死了，我隨便推幾個人出去背鍋就能把這件事情處理掉，真是老眼昏花，要是真能隨便殺顧斬，我早就去刺殺他了。」

  刑英恍然道：「所以，答應與雷雲合作，就是為了讓這件事情成為錦衣衛內部的事情？」

  「不錯，」刑寬說道：「顧斬殺了雷雲也好，雷雲殺了顧斬也罷，今夜，他們都必須死，等他們拼了個兩敗俱傷時，就讓他們同歸於盡吧！」

  刑英疑惑道：「只是，爹，您是怎麼確定顧斬不會中計的，如果他真的按照雷雲的算計來咱們長寧坊了呢？」

  「絕無這種可能，」刑寬說道：「你以後要記住，遇到任何敵人，不論對方什麼身份，都不要輕敵，而且，對手，一定要研究透徹。

  這個顧斬，看似行事莽撞，不計後果，但你仔細看他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哪一件事情不是都有章法的？不論是殺曹峰，還是後面殺劉宏，以及架空雷雲，都是亂中帶有規律，

  這種人成長起來其實很可怕，敢打敢拼又年輕，而且還聰明，雷雲已經老了，他不可能是顧斬的對手，只不過是他自己當局者迷，他若是看得清楚，就該急流勇退，他以為他能當獵手，但在顧斬眼裡，他就是個獵物。

  他以為他在算計顧斬，實際上，是顧斬在算計他，顧斬要做古川手裡的刀，就必定要把雷雲拉下馬，這是絕對的，他們倆，必死一個，雷雲，老糊塗了，哪裡是顧斬的對手。」

  刑英笑了笑，說道：「不過，還是爹您技高一籌，他們不都在您的運籌帷幄之間嘛！」

  刑寬緩緩嘆了口氣，道：「只是可惜了這個顧斬，是個人才啊，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他肯定能成為一方人物，可惜了，可惜了，他若不是錦衣衛，我都願意當他的伯樂。」

  說罷，刑寬搖了搖頭，道：「時間差不多了，通知下去，準備收網了。」

  刑英拱了拱手，準備離開時，又猶豫道：「爹，咱們人手是不是準備得太少了，顧斬那邊，即便是火拼了一場，也還是有一定實力保存的。」

  「不能再多了，顧斬不蠢，古川也不蠢，若是我這邊調動太大，必定會被他們警覺。」刑寬搖了搖頭，道：「不過，也無所謂了，一戰之後，顧斬的實力必然是十不存一，而且，他手下最高戰力就兩個四品，這次，我將親自出手。」

  聽到刑寬要親自出手，

  他那兒子瞬間就沒有憂慮了。

  顧斬雖然異軍突起很快，但自身底蘊終歸不足，

  又完全是被牽著鼻子走的，必死無疑。

  ……

  清冷長街中，寒風呼嘯。

  「噗通」一聲，

  雷雲轟然倒在地上，伴隨著胸口噴灑的鮮血，他發出了一聲慘叫，慌忙點了幾個穴位止住鮮血。

  但是，顧斬這一刀太狠了，直接將他胸口的骨頭都砍斷了，偌大的傷口，根本就不是簡簡單單的做功封穴位就能夠止住的。

  「大人！」

  「雷大人！」

  雷雲的那些心腹也都在這時候慌忙圍了過來，有的直接朝著顧斬殺了過來。

  「還愣著幹什麼，殺！」

  顧斬大吼了一聲，直接揮刀殺向雷雲。

  而此時，都還在錯愕之中的陳飛等一眾錦衣衛都反應了過來，紛紛開始圍殺了過來。

  【經驗值+15】

  【經驗值+46】

  【經驗值+29】

  ……

  顧斬快速衝殺著，手中的橫刀就像是死神的鐮刀一樣，不斷地收割著生命，極短的時間裡，他就斬殺了幾個雷雲的心腹。

  不過，這一戰，並不輕鬆，

  雖然顧斬這方有絕對的人數優勢，

  但雷雲的心腹雖然有一部分退了，但剩下的都是死忠，平日裡享受的資源多，實力自然很強，其中不少五六品的高手。

  這一戰，很殘酷血腥。

  不過，顧斬一方終歸是占據著絕對優勢，

  結果並沒有出現意外，

  雷雲的心腹，一個個都在倒下，

  當他衝到雷雲面前時，雷雲身邊的人已經全部都躺下了，只剩下雷雲倚靠在石牆上，眼裡充滿了恐懼，

  他恐懼了，

  若是在年輕的時候，即便是知道必死，他也絕對不會恐懼，可是，人在安穩的環境裡待久了，就會慢慢被腐蝕掉，

  越是安穩得久，心志就會越差，也就是會越怕死。

  看著顧斬提刀走近，他滿臉驚慌，道：「顧斬……顧斬，我和你父親同僚多年，關係莫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啊，你不要殺我，我有錢，我可以都給你，我……」

  「噗呲」一聲輕響，

  刀鋒劃破雷雲的喉嚨。

  那一張蒼老的臉上，還滿是驚慌失措，眼裡也全都是驚恐和不甘，就這麼頹然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