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一問三不知
2024-06-11 06:47:44
作者: 水長東
派出所內。
民警問顧長錚,「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可有什麼親屬?」
顧長錚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
蘇禾:「……」忘記這傢伙失憶了!
那民警翻了幾下蘇禾帶來的病曆本,又問,「那你記得什麼?」
顧長錚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很清明,他挽住蘇禾的胳膊,語氣篤定道:「她是我對象!」
似乎生怕民警不相信,顧長錚挽著蘇禾胳膊的那隻手又稍微用力了一些,補充道:「這個我記得很清楚。」
蘇禾:「……」這傢伙不僅失憶,還傻了吧!
那民警見蘇禾想從顧長錚的臂彎里掙脫出來卻幾次未果,頗為頭痛地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一個接一個的煙圈吐出,他同蘇禾道:「這位同學,要不你們先登記一下吧,留個聯繫地址。我幫你多留心一些,若是什麼地方發出尋人啟事,我立馬第一時間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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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眉頭緊皺,趁顧長錚不注意,用力將胳膊從顧長錚的臂彎里抽了出來,問民警,「警察同志,那這人該怎麼處理?我只是龍城大學的一個學生,馬上就要放寒假了,我和他非親非故,總不能把他領回我家裡去吧!要不你們給想想辦法,我把這人留在派出所?」
那民警頓時犯了難。
「這不妥當,派出所冷鍋冷灶,勉強值個班還可以,住人是萬萬不行的。這位同志,你自己多想想辦法吧。」
那民警瞅了一下掛鍾,『哎喲』一聲,把菸頭摁在菸灰缸里抿熄,將登基信息的本子遞給蘇禾,催促道:「你趕緊留一個通訊地址,若是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所里一會兒還有會呢,每到年尾巴上就容易出事,你是大學生,多體諒體諒。」
蘇禾:「……」
從派出所走出來時,蘇禾腦子裡一片混亂。她看一眼凍得臉色有些發情的顧長錚,再想想自己家裡的那一攤子破事,堂堂一代藥皇都有些手足無措。
她定然是要回家去看看的,這是夙願,可家裡是什麼個情況她又不是不清楚,回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亂子,怎能將顧長錚也帶回去?
可是如果不把顧長錚帶回鄉下老家,難道把顧長錚留到慶民診所?怎能讓老兩口伺候這尊祖宗!
正值愁眉不展之際,蘇禾感覺肩上一熱,扭頭看去,只見顧長錚不知何時已經把他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她的肩上,沖她傻笑道:「這天氣太冷,你把我的外套穿上吧,不要凍感冒了。」
蘇禾心底暖意漸生,她沒好氣地白了顧長錚一眼,將顧長錚的外套塞了回去,輕叱道:「你自己穿著,剛從醫院裡出來,還想進醫院裡睡病床等人伺候是不是?你住院的錢還是診所里的張大夫墊付的,我哪有再送你去醫院看病的錢。」
一分錢難倒一代藥皇。
顧長錚只是失憶了,又沒有失了智,他能夠分辨出蘇禾話中的好意,嘿嘿笑了一下,又將外套穿上,走到蘇禾面前幫蘇禾把風雪擋住,問蘇禾,「我們現在去哪兒?」
蘇禾怎會看不出顧長錚的用意,眼眶酸澀,驀然有兩行淚悄然湧出,順著臉頰滑落。她被那鑰匙帶著活了不知多少世,其中關心她的人每一世都不少,可是唯有顧長錚不是因為她的能耐、她的本事、她的地位關心她。
這個人,她似乎很難丟開了。
「罷了,反正回去肯定要翻天的,多翻幾次也沒什麼。」蘇禾下定決心,踢了一腳路面上的雪霰子,一把扯過顧長錚的胳膊,咬牙叮囑道:「既然沒地兒打發你,那你就跟著我走,別給我鬧事就行!」
顧長錚也不反抗,看著比她矮了一頭的蘇禾,用手拂去蘇禾頭頂的雪,重重答應,「我聽你的。」
回到慶民診所,張慶民見蘇禾又把人領了回來,詫異地問,「不是把人往派出所送去了嗎?怎麼又給領回來了?難不成你這丫頭看人家模樣長得俊,捨不得送走了?」
蘇禾撇嘴,把派出所內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張慶民夫妻倆,同時向張慶民辭行。
人老成精,張慶民看看蘇禾臉上的不自在,再看看顧長錚時不時低頭看蘇禾的眼神,瞬間明白了許多,沖樓上喊道:「老婆子,你不是說要好好感謝蘇丫頭麼?人馬上就要回家過年了,你可別磨蹭!」
張老太太在樓上應了一聲,揣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布包走了下來,不由分說都將小布包塞給蘇禾,見蘇禾不解,她解釋道:「這裡面有七十塊錢,是我和老頭子商議過的,你雖然只是在診所里打個零工,但是乾的活兒一點都不少,如果沒有你幫忙,光靠我和老頭子二人怕是會累死,裡面有四十塊錢是給你補發的工錢。」
「還有三十是謝謝你給我熬得那張那些藥酒,我昨天抹了三次,今天走路就輕快多了。你也別覺得三十塊多,我為了看腿上的老毛病,這些年花的錢少說也有兩三百,又是打針又是吃藥,大醫院都看過幾次,都沒你給我弄得這藥酒管用。若不是你這藥酒幫了我,老頭子還說要帶我年後去找素丫頭,看看那資本主義國家的醫院有沒有辦法治呢!」
蘇禾大大方方地把錢接下,她正好需要這筆錢,也就不再矯情了。若是沒有七十塊錢,她連大客車都坐不起,更別提還帶著一個身上有傷的顧長錚,從龍城到她鄉下老家足足有兩百多里地,總不能靠兩條腿走回去吧。
「謝謝。等一會兒我再給您多弄一些藥酒,難受的時候多抹幾次,不難受的時候少抹幾次,說不定能去了病根。」
這是她回報老大夫夫妻倆的唯一辦法。
想到顧長錚的醫藥費和住院費還是老大夫幫忙付的,蘇禾連忙把小布包拿了出來,問張慶民,「慶民伯,給他看病花了多少錢,我先給他墊上。」
張慶民擺手,「沒道理讓你付,等這小子什麼時候腦子靈光了,讓他拎著好煙好酒來付!或者什麼時候你倆真走在一塊兒扯了證,那就你倆一起拎著好煙好酒拜年禮來,老頭子請你們去國營飯店吃大菜!再給你倆包大紅包!」
蘇禾垂頭不語,她哪有心思想那些事情,眼下當務之急是回學校宿舍把東西收拾一下,然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家裡的那一攤子破事。
離家半年,音信全無,誰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