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姑奶奶

  生離死別，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人世間最平常的事情。

  現在他們更加關心的不是顧木橙和家人分別，而是張氏的身份。

  葉華和葉瑾在見到張氏的時候，便已經覺得張氏眼熟。

  見到顧木莊之後，更是覺得似曾相識。

  然後他們便看到了顧木橙身上的銀香囊。

  

  在客棧小住的那段時間，葉華一直都默不作聲，也不讓葉瑾去問這件事情，因為顧木橙的生活已經夠亂了，如果再拿這件事情煩她，無疑給她添亂。

  現在在馬車上，也無其他事情可以做，正好可以說一說這件事情了。

  葉華輕聲道：「顧掌柜，你的銀香囊很是特別，裡面的香珠味道也很特別，我可以問問這銀香囊是何處買的嗎？」

  顧木橙將銀香囊解下來遞給葉華。

  然後說道：「這銀香囊是我外婆的遺物，娘親贈給我了，裡面的香珠是用沉水香熏的，是沉水香的味道。」

  葉瑾早已經聞出這個沉水香的味道和蘇慕的如出一轍，想到在泰和宮看到的，有點耳熱。

  顧木橙和蘇慕的感情撲朔迷離，除了他們自己，誰也說不清楚吧！

  「你這樣用王爺身上的香，太高調了，容易惹來麻煩，我建議你換一個香。」葉瑾吸了吸鼻子之後說道。

  沉水香是蘇慕送的，送了好多。

  顧木橙請人做成了香珠，可以放在香囊里。

  她做事一向謹慎，但是這件事情，確實思慮不周了。

  葉瑾提醒得極是。

  她若是身上用的香料和蘇慕一樣，真有可能惹來麻煩。

  好在她昨日才開始將香料換成沉水香，還可以彌補。

  「葉瑾大夫說的是，我一會兒將沉水香珠換成別的。」

  葉華打量了銀香囊好一會兒，越看眉頭蹙得越緊，最後他幾乎是脫口而出，「顧掌柜你或者你哥哥身上有沒有胎記？紅色的。」

  顧木橙一愣。

  心想不會這麼巧吧！

  之前葉楓提起過他有一個走失的姑奶奶，但是也只是提了一句，她也就是聽一聽，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看葉華的樣子，這件事情好像還有下半段。

  顧木橙立即將頭髮撩起來，然後露出了耳後的胎記。

  她有一個紅色的胎記。

  「全家只有我有。」顧木橙輕聲說道。

  說完之後，她便凝神靜氣，只等著葉華將知道的都告知她。

  顧木橙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有一種京都的事情告一段落，新的冒險翻開篇章的感覺。

  關鍵是她好不容易熟悉了一個地方，剛剛立穩腳跟，便必須重新啟程，內心本就有點不太舒服。

  現在一顆心更像是被提了起來，不知道葉華會如何將她的心放下。

  她的外婆，不會真的是葉家的人吧！

  她的內心七上八下，但是偏偏葉華是個大夫，做事情嚴謹且古板，查看了半天，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顧木橙著急了，險些失態。

  「看著倒和你的胎記有些相似。」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葉華方才對葉瑾說道。

  葉瑾其實在看到顧木橙胎記的時候已經傻了。

  顧木橙的胎記和她的一模一樣，而且在同一個位置。

  葉華將銀香囊遞給顧木橙，然後說道：「這銀香囊做工極為精巧，看上去像是專門派人打造的，應該是一對，不知道另一個在誰人的手中。」

  這涉及到隱私了。

  而且是張家的隱私，顧木橙不便說，便有些為難。

  好在葉華不是葉楓，是個特別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並未繼續追問。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在泰和宮見到你的時候，我便已經有點疑惑，因為仔細看你的眉眼，其實和葉瑾是有幾分相似的。

  我那時候只覺得是我病人看多了，胡思亂想。

  見到令堂的時候，我的疑惑更深了。

  因為令堂跟我的父親長得有幾分相像。」

  葉華說完這話繼續沉默。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才說道：「我在想你的外婆有沒有可能就是我們離家出走的姑奶奶，只是茲事體大，在拾花客棧的時候，我沒敢妄自揣測，現在坐在馬車上，看著顧掌柜和你的大哥，越看越像方才忍不住說了。」

  顧木莊吃了藥方才上路的，已經睡著了，所以沒有什麼反應。

  她的下巴完全掉到地上了。

  這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狗血的事情嗎？

  葉楓說的時候，她便覺得狗血，現在連葉華都這樣說了，她已經有三分信了。

  「我的外婆，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我的娘親也對外婆的印象不多，只知道她是流落到萬古村的，中間吃了很多苦頭，後來……」

  顧木橙本來想說張先生將她趕出去了。

  但是……想到張錫德，她開不了口。

  張錫德有什麼錯，要為他的父親做的錯事買單？

  有些事情，說出口便覆水難收了，她現在還弄不清楚，她和葉家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還是先維護張家的聲譽吧！

  於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葉華聽了顧木橙的話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若我們真是一家人，你到了蜀南，我的祖父自然會有辦法知道的。

  只是，沒想到姑奶奶已經去世了。

  這些年，我的祖父一直在找她這個最小的妹妹，總覺得她還活著。」

  如果外婆真的是葉家人。

  為什麼會離開蜀南，兜兜轉轉被張先生買回家中當了個妾室，如果葉家人知道，他們一直在找的人是個妾室，會認她的外婆嗎？

  這是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馬車馳騁，她卻沉默了。

  葉瑾本來抱著聽故事的心想要知道這個故事的真相，卻沒有想到顧木橙根本沒有繼續往下問了。

  她沉不住氣了，問道：「當初，姑奶奶為什麼會離開葉家，為什麼會離開我們，我們對她不好嗎？」

  這件事情其實一直是葉家的隱痛。

  他身為長子才被告知的。

  葉瑾根本就不知道。

  葉楓也不知道。

  他們都只知道葉家走丟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到底怎麼樣了卻無人知曉。

  「我不想說。」葉華輕聲道。

  馬車顛簸，顧木橙被顛得離開了座位，險些沒有坐穩，四個人東倒西歪，差點就抱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