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孤家寡人

  氣溫驟降，這個時候趕走蘇慕，他怕說不定難以保命。

  顧木橙只能將趕走蘇慕這件事情放在一旁，然後說道：「我回來的時候放在布袋子裡了，就在床邊。」

  「我已經想好暖棚該怎樣搭建了，因為規模不大，我不需要人幫忙，弄好了之後，你看著種點喜歡的蔬菜吧！」

  顧木橙點點頭。

  睡了兩天，眼皮都睡腫了，她活動活動筋骨，然後詢問顧木莊喝藥的情況。

  「我，我不治。」顧木莊結巴了好一會，方才說道。

  顧木橙聽了這話進了自己的房間，將布袋子打開，果然發現裝著謝大夫給顧木貴開的藥包倒是已經拿走了，顧木橙走到外面熬藥的地方去看了，確實少了一包，藥渣子也倒在了院門外，看樣子蘇慕已經熬藥給顧木貴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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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木莊的藥則是原封不動的還在布袋子裡躺著。

  蘇慕應該也勸了顧木莊的，但是以顧木莊犟起來誰都不服的性格，蘇慕應該沒有討到好處，直接就放棄了吧！

  一個月的藥，便花了近五兩銀子。

  顧木橙已經想好了，她還有些銀子，顧老四和張氏以後也能賺到些銀子，這樣一家人想想辦法，怎麼也能讓顧木莊的病治下去。

  要不然惡化了，可能生活就徹底無法自理了。

  「大哥，藥已經買了，不喝就浪費了，我掙的銀子，你捨得浪費嗎？」顧木橙好言好語地哄道。

  「我……我無意間聽爹娘說過，我這個病，不，不好治，他們都放棄了，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顧木莊突然抬頭，一雙眼睛猩紅，憤怒地盯著顧木橙怒吼道。

  顧木橙還從未看見過顧木莊發這樣大的火，就好像要將她吃掉一般。

  她第一次對她的這個大哥有了害怕的感覺。

  以往無論他怎樣不正常，顧木橙對他都沒有過害怕的感覺，只是心疼和惋惜。

  也正因為這心疼和惋惜，她總是格外遷就他。

  而顧木莊也對她是極好，家裡有一點好吃的，便留著，一直留著等她回來再給她吃，大多數時候東西都放壞了。

  沒有經歷過貧窮和飢餓，顧木橙也不將這點東西當回事，但是她知道顧家的情況，每一次都很感動。

  但是顧木莊這樣突然翻臉，讓她覺得好害怕好陌生，以至於一時間愣在原地，竟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你不想喝，不喝便是了，何必這樣為難她？」蘇慕將顧木橙護在身後，然後看著顧木莊冷冷說道。

  顧木橙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蘇慕會跳出來的。

  顧木莊再怎麼凶她，也是她的大哥，他們爭吵是她的家事，關他一個外人什麼事？

  他這樣突然冒出來，還護著她，好像顧木莊真的欺負了她似得。

  顧木莊腦袋本來就不太清醒，不太靈光，如果被刺激到了，還不知道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顧木橙忙將蘇慕推開，然後安慰顧木莊道：「是因為大夫跟我說你的病有希望我才給你開藥的，只要你堅持吃藥，以後一定會好的。」

  這種話沒有人對顧木莊說過。

  因為要花費的銀兩太多，顧老四和張氏商量了一下，知道一輩子也不可能掙到這麼多錢給顧木莊看病，乾脆不開這個頭，只拿了一些退燒和養身體的藥給顧木莊吃。

  若沒有身上的五十兩銀票打底，顧木橙也不敢輕易允諾，現在有這個機會，她想要試一試，不想顧木莊一輩子都這樣。

  顧木莊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一雙眼睛緩緩流出眼淚，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流著眼淚不發一言，畫面有些令人不忍直視。

  顧木橙喉頭髮緊，也覺得心酸。

  剛剛顧木莊突然這樣，她也覺得很震驚，但是她知道顧木莊一定是不想讓她背負這麼重的負擔。

  說到底，還是為了她好。

  「我……我喝藥，我會努力好起來，我以後……以後要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顧木莊像是下定了決心，他一把將站在一旁的蘇慕給推開，然後結巴著說道。

  蘇慕又無辜遭殃，表情很是複雜。

  顧木橙不由苦笑。

  就她大哥這樣護著她，以後，誰要是想要娶她，恐怕她大哥這關就不太好過。

  若是她夫君敢欺負她，怕是顧木莊會跟他拼命吧！

  顧木橙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以後什麼樣的男子能夠受得了顧家的情況，能夠包容她這顆永遠都向著娘家的心。

  自己還是別嫁了，省的給對方添麻煩。

  顧木橙淡淡笑了笑，然後站起身，對顧木莊說道：「大哥，你去將煎藥的瓦罐拿過來，我來給你煎藥。」

  煎藥的時候，蘇慕陪著她並肩坐著。

  「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人像你對你大哥這樣對我。我有這樣的家人嗎？」蘇慕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著眼前的灶火，眼神忽明忽暗，也不知道是真的想問問題，還是只是發出了一個感慨。

  「誰都有家人，人不是石猴，不會自己蹦出來。」顧木橙淡淡道。

  「也許我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要不然為什麼已經過了這麼許多天，卻無人關注我的動向。」蘇慕聳聳肩。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在失憶前的生活也許就過得比較隨性，比較自我，所以你消失別人只當你去遊玩去了，所以才沒有找你。年輕人，等你恢復記憶，可要改變一下生活方式啊！」顧木橙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顧木橙拍完他的肩膀便愣了愣，覺得自己剛剛有點太放鬆了。

  這是在大新朝，她不能不顧男女大防。

  她輕咳一聲，坐遠了一些。

  蘇慕也呆了呆，在他的感覺中還未有人跟他挨得這樣近過，更沒有人會將他當做朋友，這樣隨意。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幹什麼的，但是一種孤獨感一直縈繞著他。

  他昨晚便夢到自己站在高山上，看著山腳的雲霧，沒有人跟他說話，或者說沒有人敢跟他說話。

  蘇慕默默靠近了她一些，像是取暖一樣。

  「我對暖棚已經有了構想，你要不要聽一聽？」蘇慕見顧木橙還要跟他保持安全距離，淡淡說道。

  顧木橙果然很感興趣的樣子。

  「那你說一說，我聽一聽。」

  蘇慕將他的打算說了，顧木橙越聽越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