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2024-06-11 05:21:34 作者: 白鷺成雙

  心頭一跳,艮圪反應極快地飛上房檐,一邊搜尋她的元神在何處,一邊暗自驚嘆。

  竟會有這麼厲害的變幻術,下頭那土塑身上分明仙氣厚重,神態也比之前那個泥人更生動,他已經有戒心,卻也還上了第二個當。

  是他老了嗎?

  目之所至,沒有看見神魂逃竄的跡象,艮圪疑惑地皺眉,眼角餘光卻瞥見下頭那尊土塑以十分迅猛的速度躥向了仙門之外。

  艮圪:???

  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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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泥土嘩啦啦往下掉,爾爾抹了把臉,揣著鏡花水月頭也不回地跑出了老遠。

  她的變幻術自然是沒有那麼厲害的,但她聰明啊,偷梁換柱行不通就來一招瞞天過海,把自己變成土塑可簡單多了,只要艮圪一走神,她就能逃。

  也是沒想到這位上神會這般好騙。

  一口氣狂奔出幾十里,爾爾藏進一朵雲里,戒備地往身後看了看。

  沒人追來。

  心頭一松,她躺在雲里喘息,摸索著掏出鏡花水月,凝神以神識發問:「我找到它了,然後呢?」

  腦海里坎澤的聲音沒有響起,他像是只短暫地迴光返照了一下,就又消失不見了。

  為難地皺眉,爾爾將鏡花水月翻來覆去地看了一圈,最後還是凝神,決定再看看㶦姬被天道卦人迫害的場面。

  鏡花水月有靈性,能自動呈現所持之人內心最想看見的畫面,然而,爾爾盯著鏡面看了半晌,也只看見一片白霧。

  「什麼情況?」她嘟囔,伸手拍了拍晶石,「被水泡壞了?」

  像是在抗議這句話,鏡花水月抖了抖,顯出了離燁的臉。

  爾爾嚇了一跳,盯著他放大的眉眼,突然就覺得心裡一沉。

  大佬還被困在上丙宮裡。

  九霄起了動亂,主戰和主勸的人在天道卦人跟前吵得不可開交,四處都風聲鶴唳,戒備極嚴,這樣的情況下,她一個人是沒辦法將他救出來的。

  看了看鏡花水月,確定它沒有壞,只是顯現不了㶦姬的畫面之後,爾爾將它揣回懷裡,然後看向天際邊的火燒雲。

  鍾酉帶著幽冥的人已經打上了五重天,乾天帶領的天兵被龍族拖在了西海,暫時還沒收到風聲,不過,五重天之上的仙氣讓鬼魅負荷過重,大軍的戰力被削減了五成不止,離燁遲遲沒有來接應,鍾酉心裡也沒什麼底。

  繼續打,他們人數是夠的,但沒人引路,傷亡會十分慘重。

  可要是退,那就沒法給離燁交代了,傷亡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正一籌莫展之時,鍾酉瞧見一道光朝他這邊飛了過來。

  「王上當心。」護衛們舉起死盾,戒備地護在他身前。

  鍾酉從死盾的縫隙里看過去,就見那光似火又似水,一會兒紅一會兒藍一會兒黃,來得氣勢洶洶,但在離死盾幾丈遠的地方,就顯出了人形。

  「是離燁上神身邊的女仙。」鍾宿認了出來,輕聲朝鐘酉稟告。

  鍾酉一喜,連忙吩咐人退下,親自上前去迎。

  「上神怎麼說?」他開門見山地道,「可有捷徑讓我等省些力氣?」

  爾爾在他面前站定,眸光一轉就道:「自然是有的,我來給你們帶路。」

  她得先見到離燁,只有離燁能阻止這一場戰亂。但為此,她不得不先讓這場戰亂更大些。

  九霄有幾處防守薄弱的地方,幽冥的兵力有個極大的優勢,就是行軍快,有她帶路,他們能遇見最少的天兵。

  「但……」鍾宿猶豫地道,「燭焱大人走之前特意吩咐過,沒有他的傳話,不能擅改路線。」

  燭焱?爾爾停下步子,轉身看向他:「他去哪兒了?」

  「西海。」鍾宿答,「若不是他,我等必會被天兵前後夾擊。」

  下丁宮雖以上丙宮為尊,但燭焱這掌權人當得好好的,怎麼就這麼義無反顧地要跟著離燁掀起戰亂?

  隨手化出一塊帶著離燁氣息的令牌,爾爾揚了揚下巴:「我是來傳上神的話的,燭焱就算在,也得聽他的吩咐。」

  嗅見離燁的仙氣,鍾酉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徑直長嘯一聲。

  雲層里密密麻麻的鬼魅似是得了令,紛紛停下步子等著。爾爾轉身,一招手,身後大軍便跟著她繞開大道,往偏遠的地方飛速遷移。

  路上,爾爾又打開水月鏡花,心裡默念了燭焱二字。

  燭焱只是真君,算來也就一萬多歲,鏡花水月里關於他的畫面很少,少到只有一小段。

  沙、沙。

  是衣料摩擦的聲音。

  咯。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放下了,畫面一片黑暗。

  再然後,天光乍破,四周已是天門附近的景象,沒有半個人影出現。

  到這裡戛然而止。

  爾爾以為自己看錯了,心裡又默念了燭焱一遍,結果還是如此的一段東西,從頭到尾,燭焱連背影都沒有露一個。

  是他把鏡花水月放在天門附近的?

  可燭焱才一萬多歲,他成仙之時,㶦姬都已經死了幾萬年了,拿這個去說服離燁,說不通。

  將寶貝收回袖袋裡,爾爾想了想,扭頭對鍾宿道:「燭焱大人近日可有好生休息啊?他那身子骨,還有舊疾未愈呢。」

  鍾宿知她是離燁的人,也沒多想,開口便答:「哪裡顧得上,燭焱大人作為上神心腹,那麼多事要忙,又要擔當西海那邊的重任,能有兩刻鐘打坐調息便是不得了了。」

  爾爾咋舌,笑著讚嘆:「他還是這樣盡責。」

  「上神有這樣的臂膀,也是好福氣。」鍾宿十分感慨,「雖為神仙,可神仙也愛美人愛權勢,他倒是好,油鹽不進,一心只為上神效力。」

  「聽你這口氣,是拿油鹽試過了?」

  「不敢,只是吃過兩回酒。」鍾宿道,「他總歸是什麼也沒看上的。」

  唏噓地摸了摸下巴,爾爾眯眼:「的確,他在上丙宮的時候也是獨來獨往,不曾見與誰交好過,看來等此事了結,上神得重賞他了。」

  一提起重賞,後頭一直躺在車輦里的鐘酉突然卷了出來,輕輕拍了拍鍾宿的肩,而後笑道:「犬子失言,女君莫要往心裡去,弄權之人皆是泥漿里打滾,他是有所圖的,與我等並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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