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你，應該叫我父親

  夜風放肆吹拂的西宮一角。

  一個黑影如鬼魅般遊蕩在冷清的宮道。

  黑影身披一襲寬大的兜帽黑袍，密密實實地包裹著挺拔的軀體，立體的五官籠罩其中，看不清面容。

  在黑暗中，與夜色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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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宮道轉角處響起腳步聲，很輕盈，很迅捷。

  來人有意把腳步踩得很輕，很顯然，是不想被前面的人察覺。

  黑袍下，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玩味地挑起。

  夜風蕭瑟，涼意幾許。

  黑影如風急掠，瞬息之間，已至宮道另一端。

  「你給我站住！」一道清脆的聲音突兀響起，打破夜的寂靜。

  涼風呼呼。

  黑影聽而不聞，身形一動，快如閃電，須臾，消失在宮道盡頭。

  「站住！」看到黑衣男子無視自己，身穿一襲鵝黃宮裝的女子氣得直跺腳，不依不饒地跑著追上去。

  「站住，站住，你給我站住！」宮裝女子蚩魅一邊追一邊放聲大喊。

  眸中冷光一閃而過，冥厝閃身欺近，捂住蚩魅的嘴巴，冷淡的面容一如夜色薄涼：「閉嘴，你很吵。」

  「唔唔唔。」蚩魅轉動眼睛，示意冥厝放開手。

  「不許再吵。」要不是不想蚩魅引來巡邏的侍衛，惹出麻煩事，冥厝才懶得搭理蚩魅。

  「嗯嗯。」蚩魅又是眨眼睛，又是點頭。

  冥厝這才放開手，皺著眉頭甩了一下手，慢悠悠地走在宮道上。

  「你要去哪裡？」蚩魅看著冥厝的背影，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再看向剛才那隻捂住自己嘴巴的右手，一絲紅暈爬上白嫩的臉頰，夜色朦朧了眼底深處的情意。

  「吵。」冥厝回頭睥了蚩魅一眼，淡淡的警告。

  蚩魅對上冥厝冷淡的目光，莫名有點心虛，縮了縮脖子，下一刻，下巴一抬，不服氣地辯解說：「我沒有吵，我已經很小聲了。這裡是冷宮，平時也沒見幾個人，怕什麼。」

  冥厝驀地停住腳步，轉身俯視蚩魅，勾起唇角，笑容邪魅，一字一句說得很慢：「你，應該叫我父親。」

  戲謔的態度，掩藏不住眸底深沉的恨意。

  「你……」蚩魅想說的話哽在喉嚨里。

  這樣的眼神，烙在她的心上，是她不能承受的重。

  時光回漩，萬年前的無能為力清晰如昨。

  她看著冥厝的眼裡，除了心疼，還有愧疚。

  「你這是什麼眼神？」冥厝生起一絲警惕。

  難道他的真實身份被人發現了？

  「沒什麼。」說完，蚩魅不情不願地、模糊不清地喊了聲：「父親。」

  「乖，安心回去做你的公主，別來煩我，我有大事要做。」慵懶的口吻，眼底冷意暗藏。

  蚩魅下定決心，表情有一絲沉重，「我可以幫你。」

  冥厝挑眉，懶懶道：「你就是個麻煩。」

  蚩魅不高興地擰起眉頭，「我不是麻煩，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願意幫你。」

  突然，冥厝低下頭，靠近蚩魅的耳朵，兩分慵懶，八分戲謔地說道：「可是，我不願意。」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等，等你相信我的那一天。」倒映在眼裡的妖孽面容，是那麼的不真實，蚩魅想要伸手去觸摸，卻又怕惹得冥厝生厭，到底沒敢把手伸出去。

  「嗤。」冥厝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發出一聲笑，似譏似諷，又似是單純的笑，笑罷，搖搖頭，眸中神色模糊不清。

  「我會等你，不管需要多久。」蚩魅倔犟地說道，眼底的悲哀久久不散。

  「公主，公主，福珠公主，你在哪裡？」不遠處，一個故意壓低的呼喚聲傳來，小心翼翼，夾雜著擔心。

  聞聲，蚩魅皺眉。

  冥厝斜嘴一笑，一掌揮出。

  「啊！」蚩魅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摔得不重，只手掌心在撐住地面時磨破了一點表皮，蚩魅卻感到很委屈，回頭看去，宮道空空，哪裡還有冥厝的身影。

  福珠公主的貼身丫鬟平兒聽到這邊有聲音，尋了過來。

  看到蚩魅摔倒，平兒嚇了一跳，急忙小跑過來扶起蚩魅，「公主，你怎麼摔倒了？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

  「公主，你怎麼又偷偷跑出來，我們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還有事要做，你自己走，別來煩我。」

  平兒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公主，夜深了，該回去就寢，不能讓別人看見，要是讓貴妃娘娘知道了，又該責罰你了。」

  皇后早些年病逝，這些年，後宮無主，皇帝恩寵，由劉貴妃代為處理後宮的事宜。

  福珠公主的生母只是一個小小的常在，平日裡沒少受其他公主皇子的欺負，行為舉止但凡有一點不合禮儀，就會被這個娘娘那個娘娘訓斥。

  「切，貴妃？我會怕她嗎？！」蚩魅冷笑。

  真當她是福珠那個軟柿子？

  「公主，小點聲，這樣的話可不能再說了，要是傳到貴妃娘娘的耳朵里，公主和我都要受罰的。」平兒嚇得臉都白了。

  一個月前，福珠公主不小心掉進蓮池，救起來的時候，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御醫都說藥石無醫。

  讓人意外的是，福珠公主昏迷了三天三夜後，竟奇蹟般地甦醒，沒過幾天就活蹦亂跳。

  只不過，奇怪的是，福珠公主醒來之後，性情大變，原來溫順怯懦的人，變得任性妄為。

  為此，平兒沒少擔驚受怕。

  「你好吵。」蚩魅煩躁地皺起眉頭，又回頭看了幾眼，感受不到冥厝的氣息，這才作罷。

  皇宮某處。

  黑袍下，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戲謔地眨動，盯著前面。

  那裡，玄鐵製成的牢籠堅不可摧，裡面關著一隻十階魔獸，外形看著像是普通的狗，長著老虎一樣鋒利的爪子，身上有堅硬的鱗甲，尾巴長有倒刺，叫做獜。

  此刻，獜魔獸張著血盆大口，啪嗒流下黏糊的口水，一雙眼睛閃著瘮人的綠光，惡狠狠地盯著冥厝，急欲飽餐一頓。

  在琉羽大陸，十階魔獸極少見，更別提獜這種殺傷力極強的魔獸，看得出，為了捕捉獜魔獸，皇甫嵩手下的人沒少費力。

  「跪下。」冥厝嘴邊勾起漫不經心的笑，伴隨著淡淡的話語，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幽寒如萬丈深淵的氣息鋪天蓋地壓向獜魔獸。

  「嗚嗚。」獜魔獸發出一聲低鳴，兩隻腳不由自主地彎曲跪下，身體微微顫抖，低下頭臣服。

  那是對強者本能的畏懼。

  「下個月，本王帶你出去玩，盡情地玩兒。」冥厝笑容玩味，幽幽冷光暗閃。

  皇甫嵩對外宣稱獵捕到十階獜魔獸，並已將其馴服，故而在壽辰宴之際，邀請各國君王前來一睹其景。

  一隻十階獜魔獸，可抵十支軍隊，皇甫嵩此舉，除了炫耀，還有震懾他國之意。

  而其他三國，也有一探虛實之意，故而都派了使臣過來送禮祝賀。

  下個月，即將到來。

  他會如皇甫嵩所想，把獜魔獸帶到壽辰宴上，至於別的，可就得按他的規則來。

  遊戲，才剛剛開始；好玩的事，陸續有來。

  「哈哈哈……」

  空無一人的黑暗洞穴里，笑聲迴蕩，飄散。

  獜魔獸興奮地搖起尾巴，利爪在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