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萬物歸一

  覺明園的侍者取了琴。一端三尺半的長琴。琴身暗紅斑駁，大概是紅檀木製的。王則雖不懂琴，但是看著也覺得大方古樸，精緻典雅。

  「如此，我便獻醜了。「

  左星海取了琴，試了音。便盥手薰香。彈奏起來。

  巨石平台的周邊，錯落地擺放著一些石桌石椅。王則和裴青旋，皇甫勇毅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聽他彈琴。

  左星海的琴聲優悅乾脆，或急如行軍，或緩如微風。起落之間皆道韻泰然。雖是即興而為。卻正好暗合了此間的道法。

  覺明園本就是道法濃郁之地。時下又有梅蘭竹菊四物相爭平衡。自有一股別樣的道韻含在其中。此時左星海的琴音加進來。竟也別無違和。竟仿佛融入了其中似的。竟也有和各種道法遙相輝映之意。

  裴青旋點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皇甫勇毅也收起了臉上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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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則雖不懂琴，但是懂道。他閉上眼睛，細細感受這園中的道法變化。幾種道意在這園中遙相輝映。彼此並不相融，但卻保持了一種平衡之態。

  山間真人遺留的道意濃厚，那金檻梅，慧心蘭，鋒刀竹，天清菊等也都是各地稀有的寶物。天生靈物，生來仿佛便著一種道韻。如今再加上左星海的琴音。兜兜轉轉，仿佛連道法都流動起來。

  山間遺留之道，梅之道，蘭之道，竹之道，菊之道，再有左星海之道。數道齊映。堪稱盛景。

  而面對這樣的盛景，王則心中一動。不由又想到了最近一直困擾他的真武十三卷第二卷。

  若萬事萬物都有一個本源。那麼，這數種道法的本源又是什麼？

  若一切都源於一個原點。那麼道的原點又在哪兒？

  王則的思緒飄飄冥冥，一下子竟飄遠了。飄入了那數道齊映的內里。仿佛要進入那各道的其中探個明白。

  每種道法都是不同的，遺留之道，梅蘭竹菊之道，左星海之道。彼此平衡卻又對立。仿佛截然不同。又似水火不相融。然而，再是水火不融，他們也都有一個原點。

  那原點是它們誕生之初一切的起源，一切的根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往回追溯，萬物也能歸於三，歸於二，萬物歸一。

  道在生一之後出現了變化，所以衍生了二，二再變化所以衍生了三。三的變化更多，慢慢衍生了萬物。

  那麼，去除這所有的變化，不變的是什麼？

  那不變的，可否就是萬物的根本？

  王則越想越多，越想越雜。整個神魂都游離的道法之內。

  在他的腦海中，世界仿佛在倒放。萬物，百花齊放的萬物，開始收縮。花朵收縮花朵，樹木收縮樹葉，野獸收縮皮毛。長河倒流，大山傾覆。人也回到誕生之初。

  收縮，收縮，萬事萬物都在收縮。從百花齊放的世界收縮成單調的獨一世界，又從單調的獨一世界收縮成荒蕪的大地。然後荒蕪的大地也收縮了。化為一點菸塵。布於虛空之間。最後無數煙塵繼續向里收縮，匯聚。收縮，匯聚。收縮，匯聚。凝為一點。

  而那一點，就是萬物的起源。萬物的根本。

  唰！

  無邊道法從王則身上爆發出來。一爆發出來，就仿佛直衝雲霄一般。

  王則化指為劍，一指向著那一點刺去。

  嗡！嗡！嗡！嗡！嗡！嗡！

  原本還算平衡的覺明園因為王則的異軍突起，頓時大亂。左星海手忙腳亂，也無法平復。只是暫時停下。

  另一邊，裴青旋、皇甫勇毅頓時大驚。剛才王則那一劍指，直衝雲霄。讓人心生膽寒。顯而易見王則並不是針對他們。但是依然給了他們莫大的壓力。

  那一劍指，實在太驚人了。

  裴青旋第一個反應過來，首先恭喜道：「恭喜王則閣下感悟突破。」

  「那是什麼？」皇甫勇毅面色凝重，直接問道。

  是什麼？王則此時回過神來。也有些茫然。因為他是按照真武十三卷第二卷的內容來思考的。但是施展出來的卻顯然不是第二卷的內容。也就是說，他因為第二卷而感悟，但感悟出來的答案卻不是第二卷。強行說是真武十三卷太勉強了。比起第二卷。這倒更像是他自己的一種道。

  茫然了一會兒，王則淡淡地說道：「萬物歸一。」

  「萬物歸一？」裴青旋一怔：「古時倒是有不少大能研究萬物歸一之法，但是最後總不得要領。後又退而求其次，追尋某一類的歸一，比如萬劍歸一，萬刀歸一，萬法歸一等等。只是就算如此，也同樣複雜且艱難。成就者了了而已。王則閣下倒是對這方面有研究嗎？」

  王則說道：「說研究也談不上，只是最近一直在研究本源。而追本溯源追到底，竟仿佛只有『一』的問題了。」

  「你自身的本源可不是萬物。」皇甫勇毅冷冷地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本源，本源之力乃是自身的源力。和萬物可扯不上關係。

  王則心知肚明自己剛剛悟到了什麼。知道自己並非如皇甫勇毅所言。當然，王則也無意爭辯。畢竟這也算是王則的底牌。留在手裡也沒必要搞的人盡皆知。王則還沒那麼傻，會將自己的底牌全盤托出。

  不過，現在既然是四人聚會論道。總也要說點什麼。

  想了想，王則笑道：「皇甫兄豈不聞一花一世界，一草一乾坤嗎？花草中尚有世界。我即萬物。又有何不通？」

  「妙哉，這話倒是通了。」左星海笑道：「剛才我撫琴之時確實感覺到一股奇妙的感覺。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眼前一閃而過一樣。想來，那種感覺就是萬物歸一了。其實萬物歸一也好，一生萬物也罷。說到底，都是一種意境。並非實物。而是一種道法理念。理念通了天地，便是道法。道法施展出來，便有強大的威能。」

  皇甫勇毅倒是對左星海的說法非常認同：「所以說到底，威力才是最重要的。「

  「威力自然重要。「裴青旋笑道：「但道理也要明白。事實上，威力和道理相輔相成。若只有道理沒有威力，那道理就無用。若只有威力沒有道理。那威力也無法提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