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對不起、炙岩山

  鄭武強的出現並非全無影響，他成功地勾起了王則的回憶。南濟劍城的劍道爭鋒，各家弟子以劍論道。如此璀璨，如此懷念。讓王則看什麼都像在看劍。

  樹似劍身，鳥似劍鳴，就連車馬在身邊經過，都仿佛是風在纏著劍尖圍繞。花鳥魚蟲，山川樹木，無一不帶著劍的影子。

  王則不聽不看，繼續向著魯陽城的方向走，走進城鎮。可是就連城鎮之人，所言所說的每一句話，聽到王則的耳里，仿佛都在跟他談論著劍道。

  

  啊——

  王則抱著頭，卻依然走投無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阻止那些聲音進入他的耳中，刺入他的腦海。

  「可是，我又能如何呢？老天不讓我突破。」

  王則心中悲憤決絕。恍惚之中，王則腦海里突然浮起一位長老的忠告，求全則毀，慧極必傷。可是，在這忠告之下，王則又想起其他畫面。

  幼童時的懵懂摸劍，少年時的劍不離身，與病魔做鬥爭，四處挑戰，練劍時的喜悅，悟劍時的欣喜……

  書中記載的各方劍客，四周無數練劍的人群，以及，腦海深處，那個嘆息的背影。無數畫面在王則腦海里沉浮。王則以手駐地，嘔心瀝血。最終化為一句話。

  「父親，母親，兒子不孝，讓我再試一次吧。」

  這一句話之後，王則終於站起身來，轉身而走，卻不是魯陽城的方向。而是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這一次，與上一次不同，上一次，王則雖然也很危險，但卻總是心懷希望，他相信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逆天改命，獲得生機。而這一次，卻是真正的向死而生。心裡已經沒了僥倖的想法。

  一年的努力，無數方法的試驗，真脈之源的機遇，終於讓他明白，天賦不是想改就改的。他做到了這一切，他將自己的身體磨練到極致。卻終究逆不了天命。反而讓自己的根基損毀的更厲害。若非藏書閣長老給他的極品練元丹續命。他怕是連五天的壽命都活不下來。更遑論返回家族，與家人團聚了。

  除了，最後的一個手段。那就是識海上方的劍聖傳承。劍聖傳承一直都在，仿佛沒有存在感一般懸浮在那裡，從不干涉他的任何事情。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選擇。

  家中父母臨別時的神情還歷歷在目，祖父大伯為他搜尋寶字時的期待仿佛就在眼前。他怎麼能就這麼去死。

  接受傳承又如何？反正也是劍道的傳承。縱然不是他的道，但只要人活著，還怕不能求道嗎？

  一邊是死亡，一邊是劍聖傳承。

  如此簡單的選擇，相信只要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可是，就在王則做出選擇的時候，他的心死了。

  仿佛一切都不再重要。就連「劍」對他來說，都不再有吸引力。

  人生只剩下了活著。

  直到鄭武強喚醒他的記憶，然後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劍。

  下雨如絲是劍，

  弱柳扶風是劍，

  星月彎勾是劍，

  花鳥魚蟲是劍，

  他被眾劍困擾，也在困擾中回憶起了曾經。

  曾幾何時，那個願意以死證劍道的王則竟變得如此軟弱，竟為了生而違背自己的心意。是親情的牽絆嗎？

  親情。

  想到親情，王則的心裡依然如烈火焚燒。一邊是親情，一邊是劍道。王則五內俱焚，難以自已。

  「父親，母親。對不起。」

  王則雙眼含淚，身形飛快。唯恐慢一點就會再次改變主意。

  「再試一次，」

  「就讓我再試一次吧。」

  王則所說的再試一次，其實是以前王則的一個計劃，為了逆天改賦，王則曾經設想了很多方案。其中最重要也最關鍵的，自然就是氣合境的突破了。在藏書閣長老來找他之前。王則就曾經為自己的氣合境突破做了很多計劃。

  其中最大膽也最讓他琢磨良久的，就是炙岩山計劃。

  炙岩山是一處絕地，整座山都由一種火石組成。由於溫度過高又沒有水，所以沒有生物。

  王則曾經設想，他的筋脈之所以受不起靈氣的衝擊，是因為靈氣存在體內無法散發所以才會爆體。而高溫能讓細胞擴張。幫助靈氣在自己體內進出自如。

  基於這個原理他曾經用過沸水幫助自己煉化蝕骨草。可惜武者修練之後，體質隨著修為增長，同時，耐冷耐熱的能力也成倍提升。雖不至於冰火不侵。但是用這種方法來煉化寶藥還可以，但是用來突破氣合，就不行了。而且為了不適得其反，突破不成反被烈火燒傷。所以程度的把握很重要。

  王則查閱典籍，終於找到炙岩山。

  炙岩山溫度雖高，但並沒有明火。而且乾燥非常，沒有水汽。靈氣從體內揮發之後可以迅速消失無形。不會阻塞筋脈。

  若是沒有靈地之行，或許他也不會選擇這麼冒險的方法。但是在何伏山靈地得到真脈之源的機緣後。王則的最後一試吞入了大量的真脈精華。那些真脈精華衝擊他的軀體。非但沒有讓他突破，反而讓他全身的筋脈差點裂開。若非藏書閣長老的丹藥，他恐怕就出不來了。

  當然，這個方法很冒險。他的筋脈已經快要爆開，再用這種熱脹的方法，一個不當，無疑會雪上加霜。而且也沒有人這麼嘗試過。

  可是，以現在的情況，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接受太多靈氣的折騰。堵不如輸。筋脈擴張帶來的危險遠遠敵不過靈氣堵塞帶來的危險。兩權相害取其輕。種種計劃之中，也只有炙岩山可以一試。

  相比之下，炙岩山的傳說就顯得無關緊要了，相傳炙岩山是地運之山，成功攀登上此山者，可享地運之氣。脫胎換骨，氣運加身。只是天長日久，竟無一人靈驗者。久而久之，也就被人當笑話了。再加上炙岩山的環境，此山雖奇特，但並無資源寶物，也無草植蟲獸，所以，最終也就成了一座廢山。

  終於，在王則購買駿馬疾馳之下，終於趕在第四天趕到了炙岩山。剛到這裡，那花重金買的駿馬就不肯往前走了，嘶鳴著往後退。

  王則也不勉強，拍了馬背，隨它而去。

  炙岩山巍峨壯觀，還未到達邊緣，就感覺到乾燥炙熱的熱浪滾滾襲來。

  王則看著炙岩山，拋除一切雜念。目光再次堅定。

  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切，極品大還丹，凝華丹，生骨丹……以及古木樹脂。王則向著炙岩山，毅然決然地走了過去。

  熱浪滾滾，灼傷人軀。但對王則堅韌之軀來說，還能夠承受。靈地之行，雖然沒有突破，但已經將他的軀體磨練的無比堅韌。別說是熱浪，就是普通的火焰也難以在短時間內耐何他。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身軀的堅韌讓他能忍耐高溫，但同時，這樣的高溫也無法助他突破。

  王則抓住炙岩岩石，開始往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