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跟過去說再見
2024-06-11 02:47:07
作者: 黑瞳叔
老薑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要和他聊些什麼,稍微沉默了一下後他背著手說:「進屋吧,進屋說。」
「誒,好。」我應了一聲提著垃圾桶進了院子,把垃圾桶放到院子裡後我又洗了一把手,隨後才跟著老薑進了堂屋。
「嘩啦啦!」
滾燙的熱水沖開了玻璃杯內的茶葉,老薑端著茶杯放到了我右手旁的木桌上,又順勢坐在了我旁邊的椅子上。
「我有個朋友,他以前是干私家偵探的,後來我委託他幫我查方家莊的事。我本以為他查不出什麼東西,沒想到後來他越往下查這個坑就越深!」我坐在椅子上,目視著前方面無表情的繼續道:「昨天他們從新疆回來,告訴了我一個消息。他說……那個方啟明其實不是方啟明,而是方遠笙。這個方遠笙是五十年前的方家人,他一直活到現在,他才是真正的長生不老……亦或者是說,這個方遠笙才是真正的活物。」
老薑沉默著,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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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扭頭正視著老薑,聲音有些顫抖的道:「其實您一早就知道他不是方啟明,而是方遠笙。其實您也一早就認識他,但是您從來沒用跟我說過,反而還一直誤導著我、瞞著我、騙著我,瞞著我方延卿是方水生的事實!」
老薑仍舊沒吭聲。
「這些都無所謂,我知道你們都以大局為重,所以我不怪您,也沒什麼理由怪您。您當初一早就到了方家莊,我就是想知道……您為什麼不攔一下他們,輕語本來可以不死的……」我搖著頭苦笑著說完前面的話後,笑聲戛然而止又聲音嘶啞的把後面的話說完。
我長吁了一口氣,跟著道:「很早之前我看到過一張照片,照片裡有您,您身邊還有方遠笙。當時沒有人告訴我真相,而我也一直把方遠笙當做是所謂的方謙修。後來知道我父親是方謙修後,我就很疑惑您為什麼會和方啟明合影。直到……直到昨天我朋友把真相告訴我,我才幡然醒悟,原來您在二十多年前就認識方遠笙。」
「那女娃的死是註定的,她要不死怎麼坐實這個局?事實證明……方遠笙的做法也是對的,最起碼這期間你一直沒有懷疑過你的身份。」老薑緩緩的閉上眼,聲音很輕的道。
我知道,我知道老薑這麼一說就證明我所言屬實。
我不甘心的質問道:「非得這樣嗎?你們當初要把你們的想法告訴我,我肯定會配合著你們演下去!」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告訴你的話你能從容不迫的面對方延卿和孫家的人嗎?只有……只有瞞著你,才能做到最為真實!」老薑睜開眼聲音提高了幾分,而後又無力的搖著頭道:「有德啊,我知道你是有心結解不開,但過去的事情終歸是過去了……你再怎麼後悔和不甘也沒有用,你要做到的是面對現實……看清眼下!」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就是心裡難受。」我緩慢的低下頭,咬著嘴唇聲音很小。
老薑嘆了口氣,寬慰道:「走的人已經走了,你能做的是儘快的將這個爛攤子收拾完……給還在的或者是不在的人一個交代。」
「呼……我明白了。」我緩慢的抬起頭,靜靜的沉思了片刻,近乎是咬著牙說出了一句:「輕語的屍體……處理了吧。」
老薑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慢慢的點了點頭。
「小樓還在車裡等著,我走了,您老多注意身體。」我扶著膝蓋站起身,留下一句話後就走出了堂屋。
來方家莊之前我以為我會和老薑發生爭吵,但實際上老薑的一席話又將我無力的打回了谷底。而事實往往就是這樣,發生過的事情、去世的人需要緬懷,但卻不能讓它一直纏繞你的心扉,這麼一來……你以後的生活和日子註定會活在這些事、這些人的陰影里。
老薑不過是方遠笙這一盤大棋里的一枚棋子,怪他不怪他又能如何?
他們這些人啊,都是舍小我成大我的英雄,但誰又能真正的為我著想呢?其實,我想要的很簡單,也不想去關心什麼大我,我只想將自己心裡僅有的『小我』保留住……可這『小我』其實早在不經意間就煙消雲散……再也找不回了。
有句話說的雖然很粗鄙,但卻很有理。假如這生活要強姦你,在反抗無用的情況下……那就咬著牙默默的去享受吧。
既然非得要跟過往雲煙揮揮手說再見,那就……那就從輕語的離開開始吧。
雖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但我還是沒有勇氣看著輕語離開我、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我選擇了最無用的結局方式,逃避。
回到車內時,小樓將雙腿搭在副駕駛前的擋風玻璃前,副駕駛座椅往下放倒正躺著沒心沒肺的聽著車載音樂。
「談完了?」見我拉開車門上車,小樓放下雙腿問道。
我『啊』了一聲,說:「有些事說開了,心裡就好受了。咱回去吧。」話音落下時,我啟動了路虎,又順手把車載音樂的聲音調小了一點。
「接下來去哪呢?」小樓沒多問我和老薑談了什麼,只是順著我的話往下問。
我開著車雙手扒在方向盤上,雙眼微微眯在一起輕聲說:「去北京,找方延卿。我還有個事想不明白……」
「他冒充方水生的事?」小樓愣了一下,皺著眉問。
我點著頭,皺著眉說:「之前方遠笙下套讓我相信自己是方啟明是為了保住他自己,但是我卻想不通當年的方延卿近乎殺了方水生一家冒充方水生是出於什麼原因。轉眼間就快一年了,這麼長時間裡的謎團幾乎都解開了,唯有這個讓我想不通。得不到答案,我沒辦法一心一意的去干其他事。」
「那就……那就去問問吧。」小樓咽了一口唾沫,眼神忍不住朝我這邊瞟來,有些結巴的回了一句。
我沒注意到小樓的反常,一邊開著車一邊沉思著。
三個多小時以後我開車趕回市里,但中途沒停車,而是直奔著機場趕去,同時我讓坐在副駕駛的小樓幫我查飛北京的機票。
「市里沒直飛北京的機票,但下午六點左右濟南有一般直飛過去的。」小樓低頭一邊滑動著手機一邊回復道。
我看了一眼時間,當即就準備不去機場直接去濟南,正要開口讓小樓幫我把航班訂下來時我兜里的手機卻忽然叮鈴作響起來。我一手握著方向盤,用騰出來的手把口袋裡的手機掏出來。
在看到來電顯示是濟南的座機時,我眉頭不自覺的一皺,按了一下接聽。
「方有德吧?」電話剛接通裡面就傳來一位中年沒什麼感情波動的聲音。
聽著他不太友好的語氣,我面無表情的問:「你誰啊?」
「我是李團的秘書!」中年直言不諱的自我介紹道。
在聽到『李團』倆字時,我的臉頓時耷拉且陰沉了下來。秘書見我不吭聲,繼續說:「我知道活物在你手裡,這些恩恩怨怨扯了快有三十年了,到現在這個地步再說其他的也就沒什麼意義了,談談吧?」
「啊,你要跟我談談啊?」我眯著眼看著前置擋風玻璃,語氣沒什麼感情波動的說:「咱倆談不到一塊去,跟我談你也沒什麼資格。你要想談的話讓李開自己聯繫我!」
話音落下,我直接『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小樓見我掛斷電話,扭頭皺著眉問:「那伙人打來的?」
「李開的秘書!」我舔了舔嘴唇,面色陰沉的道:「我原本想給這些沒想明白的事找到答案以後再去面對他,但沒想到他們現在已經坐不住了。」
「呵,我看他們是從要殺我和季南未遂就已經坐不住了,這麼長時間一直在硬撐著!」小樓冷笑一聲,繼續道:「三十多年前彭加木消失於羅布泊的事情轟動全國,時光荏苒轉眼間過去了三十多年,官方好不容易把彭加木與羅布泊的事保密處理並且壓下去。如果這時候因為李開,彭加木失蹤的秘密和羅布泊不為人知的一面展露在大眾面前,這罪責誰能擔當的起?」
我緊皺著眉頭,最後搖著頭心裡難安的說:「不用訂機票了,北京不去了。現在這個重要關頭我不放心離開這邊,咱們回市里。」
「好!」小樓愣了一下,點頭答應時悄悄的鬆了口氣。
另一頭的濟南。
「……他說他要和你談。」秘書拿著話筒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略顯無語的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李開。
李開皺著眉沉思,良久後方才嘆了口氣說:「這幾個我看著成長起來的人還真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啊。」
「他們已經挖到了羅布泊和彭加木,再這麼下去……事就捂不住了。到時候……不好交代。」秘書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李開雙肘放在大腿上,雙手交叉在一起,輕聲道:「好好談顯然是已經不可能了,告訴那邊讓他們動吧。」
「好。」秘書應了一聲,跟著像是又想到了什麼,詢問道:「咱手裡的底牌……亮不亮?」
「暫時不亮!」李開近乎沒有猶豫的搖頭拒絕,皺著眉說:「要真有這個東西亮出來倒沒什麼,問題是……咱沒有啊。」
秘書若有所思,從口袋裡掏出另外一部手機走出了辦公室。偌大的辦公室內只剩下了李開一人坐在沙發上沉思著。
晚上十點,難得一次沒有加班到深夜的夏婉約耳朵里塞著耳機,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一邊聽著耳機里的音樂一邊慢慢悠悠的朝著自己的住所走去。
就在她身後不足二十米的距離,一位嘴裡叼著香菸穿著皮夾克的泰叔同樣步行著朝前走。因為一直開著捷達跟著夏婉約難免會引起她的注意,所以泰叔最近幾天已經把捷達棄掉選擇步行跟蹤。萬一行蹤暴露,夏婉約再報警把自己抓了那就犯不上了。
到時候頭上扣一個尾隨犯罪是小,要查出自己以前在老家犯過重傷害,那就真的找不到地哭了。
走了約有十五分鐘左右夏婉約就進了小區,因為這座老小區沒有路燈,所以進了小區後夏婉約習慣性的拿出手機打開手電朝著自己所住的樓房走去。
到了樓道口夏婉約直接踩著樓梯上了樓,而跟在她身後的泰叔則習慣性的駐足停留。
「又他媽混了一天,這得啥時候是個頭啊?」泰叔歪頭點了支煙後,伸了個懶腰有些無力的自語了一句。
「碰!」
就在他準備抽完這支煙就上樓時,不遠處忽的傳來一聲車門關上的聲音。
「嗯?」泰叔眉頭一皺,雙目掃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頓時看到三個壯漢從一輛熄了火、車內外都沒有任何光亮的轎車內走了下來。
三位壯漢下車後沒有任何交流,互相對視了一眼,腳步輕盈的奔著夏婉約剛才進入的樓道走去。
「……可算是來了。」泰叔拿開嘴角叼著的香菸舔了舔嘴唇後將只抽到一半的香菸丟到地上,隨後迅速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找到了一個手機號並且撥通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