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陳忠的往事

  我稍作猶豫就答應了陳忠，剛好我現在還有點事想要找陳忠問清楚。

  上了車後陳忠快速的發動起車子朝著那家洗浴中心開去，路上我見陳忠狀態很不好就沒主動搭話，但我注意到陳忠身上穿著的衣服明顯有些下陷，估計是身體腐爛、萎靡所造成的。

  到了洗浴中心之後陳忠就迫不及待的問前台客服要了鑰匙跑向了二樓，我知道陳忠身上的這點貓膩所以也沒再次跟上去看，直接去了更衣室等陳忠出來。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左右陳忠回到了更衣室，相比之前從二樓回來的陳忠顯得神采奕奕，宛如重生過一般。事實上，他的確剛重生了一次。

  在更衣室脫了衣服我和陳忠一起去澡堂了泡澡，泡澡的過程中陳忠嘆了口氣說：「老弟啊，我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是真的難受。每隔一個星期我就要來這破洗浴中心一次，不來還不行。就我這身體狀況別說是結婚生子，就連找個小姐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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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陳忠又重重的嘆息一聲，我看在眼裡感覺陳忠也有些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過話說回來陳忠說的倒還真沒錯，就他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沒辦法結婚生子，結婚以後與妻子同床共枕的情況下這點秘密很難不被發現，被發現以後誰還願意跟陳忠過日子？身邊每天睡著一個隨時可能會變成一具屍體的人，想想就覺得恐怖。

  找小姐也是難事，陳忠的身體是一天比一天腐爛的厲害，找個小姐估計也會嚇到人家。

  我安慰了陳忠幾句，接著詢問他：「陳哥，你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難道你就沒調查過？比如說，是誰給你的藥水讓你暫時死不了的？就算你揪不出這個人，洗浴中心也總得有記錄什麼的吧？」

  「查了啊，怎麼沒查，可就是一點線索也查不出來！」陳忠垂頭喪氣的說：「這家洗浴中心我以前經常來，也和老闆比較熟，也曾旁敲側擊的問過可就是問不出個所以然。前天客服說，每周都會有人給他們打電話預定二樓某件VIP房間，而且費用都是從網上支付過的，我也打過預定套房的房間，但預定房間的人很狡猾，用的是網絡虛擬電話，根本就找不到人啊。」

  我逐漸明白了，給陳忠解藥的人很神秘，每周都會悄悄的把解藥放進某個房間，然後再給客服打電話預定房間，接著讓陳忠拿到鑰匙去指定的房間拿解藥，以此來緩解陳忠這逐漸腐爛的身軀。

  「監控錄像什麼的也差不多嗎？」我問。

  陳忠搖頭說查不到，監控錄像裡面什麼都沒有，那他娘解藥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了。

  我皺著眉，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最後索性不想了，反正這又不關我的事。

  「陳哥，我來殯儀館也有快一個月的時間了，殯儀館裡面的貓膩我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和那個穿西裝的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我想了想，盯著陳忠問。

  陳忠愣了一下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躲閃，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麼一個問題。

  我繼續說：「陳哥，你跟我說的冥婚什麼的不過只是一個藉口吧？根本就沒有什麼冥婚吧？」

  之所以現在敢直接詢問陳忠我心裡是有譜的，照目前情況來看陳忠在這正起事件當中根本就不是什麼至關重要的角色，我猜測他應該是被誤卷進來的，而誤卷進來的直接原因，十有八九和他貪財有關係。

  「老弟，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陳忠又是重嘆一口氣，說：「其實我和那個穿西裝的人根本就不認識，一直到現在我連他的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

  我皺著眉直言問：「你和他不認識？那你為什麼把我介紹給他？不光是我，前面幾任背屍工也是你介紹的吧？」

  「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陳忠苦惱的抓了抓頭髮，解釋說：「所有的事情都是從兩年前開始的，兩年前的時候除了老薑以外殯儀館內又來了一位背屍工，那時候我只是咱們館裡的一個助理。後來有一天有個人給我發了條簡訊，問我想不想當殯儀館的館長。兩年前那會我都已經三十了，男人三十是事業的上升期，而我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每月捏著兩千出頭的工資吃不飽喝不足。老弟，換做是你在事業的低谷期收到這麼一條簡訊，你會作何感想？」

  我沒吭聲，聽陳忠繼續說下去。

  「當時我以為這簡訊只是惡作劇，也就沒理。後來下班我回到家以後發現桌子上放了一疊人民幣，最少得有十萬，同時下面還壓著一張紙，紙上面寫的是『聽我的話，錢你花不完，館長也是你的』。那時候我才知道那簡訊不是惡作劇！」陳忠沉默片刻，繼續講述說：「十萬塊是貨真價實的人民幣，在12年人均工資不到3000的年代，十萬塊相當於什麼？相當於普通人三年的工資！在那之前我就是窮人，一輩子也沒見過十萬塊，所以在看到那麼多錢的時候我先是短暫的錯愕，之後就變的忐忑，到了後來我就徹底沉淪了！」

  「十萬塊能做很多事情，讓我吃的好一點，穿的好一點，住的也好一點！但我卻忘記了一件事。」陳忠嘆息一聲說：「這錢來的太快，又不是經過我自己的努力賺來的，所以一開始這筆錢我不知道怎麼花，可到了後來我發現這筆錢我不夠花！」

  「奇怪的是每當我快要沒錢的時候第一次給我錢的人就會再次給我錢，一直在我的背後維持我的財力。」陳忠自嘲的搖了搖頭說：「那段時間可以說是我這輩子過的最幸福的日子，也可以說是我過的最痛苦的日子。我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整日裡沉醉在女人與奢侈品當中，後來我逐漸的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自拔！」

  我沉默無語，但卻能理解陳忠當時的心情，錢這種東西是燙手的山芋。窮了一輩子的人忽然得到了一筆財富，首先肯定會短暫的懵住，可等他開始揮霍這筆財富的時候將會徹底的沉淪，到最後忘記自我。

  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財富你在揮霍的時候不會有心理負擔，更不會有心理上的壓力，因為在你花錢的那一刻你整個人就已經被金錢給牢牢套住、蒙蔽了雙眼。

  我記得還在部隊時有一位退休的老警察來部隊探軍時給我們講了這麼一個故事。

  他以前辦案的時候遇到過一起比較特殊的案子。案子說的是有一位有錢人包養了一位女大學生，後來他發現了這位女大學生出軌。女大學生用這位有錢人的錢交了一個長相帥氣的男朋友，說白了也就是一位小白臉。

  有錢人是生意人，有很強的生意頭腦，他發現這件事情後沒有立馬與女大學生斷絕關係，反而實施了報復。女大學生每次問他要錢他都會無條件的給予，甚至會多給。這錢對於女大學生來言就是橫財，因為這錢不是她從正當職業憑藉汗水賺來的，而是利用身體的優勢賺來的非法之財，所以在消費上女大學生沒有什麼消費觀念，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會買，錢沒了就再去問有錢人要。

  後來有錢人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就與女大學生斷了任何聯繫，也不再給女大學生一分錢花。而女大學生從一位『有錢人』突然淪落到沒錢人，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物質上都產生了巨大的變化。原本高高在上，自詡高人一等，而實際上離開了那位有錢人這位女大學生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種物質和心理上的變化擊垮了女大學生，交的小白臉男朋友也離她而去，而她到了最後發現自己沒有錢根本就不能活。因為她過管了有錢人的生活，突然變的沒錢根本無從適應。之後，為了錢她自甘墮落的淪為了酒場的陪酒女、從陪酒女淪為了小姐，最後又因為偷竊被判入獄。

  負責這個案子的老警察在聽完女大學生的陳述後，對女大學生說了這麼一句話：你只記住了自己有錢的這一年，卻忘記了自己沒錢的前二十年！

  事實上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兒，陳忠只記住了自己有錢的這段時間，卻忘記了自己沒有錢的那段日子。所以，他才會走到現在的這個結局。

  我回過神，問：「後來呢，發生了什麼事？你又是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腐爛是怎麼回事，但應該是和女人有關係。」陳忠舒了一口氣，繼續說：「那段時間我基本每天都在女人堆里泡著，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腐爛也是在女人身上。發現這一點以後我以為自己身上染了什麼疾病，無論是西醫還是中醫都找了很多，可這些醫生都沒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最後給我錢的人聯繫了我，他說我每七天將會面臨一次死亡。我一開始不信，可看著自己一天比一天腐爛嚴重的身軀我不得不信啊。我趕緊聯繫那個神秘人問他到底該怎麼辦，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他讓我每隔一周去一次那家洗浴中心以我自己的名義要一間提前預定好的包房，然後從更衣室里拿出解藥滴在水池裡侵泡五分鐘就會讓自己變的正常。」

  我眉頭一皺，問：「這和那個西裝人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啊老弟！」陳忠繼續說：「我按照那個神秘人說的去做身體果然就恢復了正常，後來殯儀館的老館長退休那個神秘人又給我拿了一筆錢讓我打點關係，接著我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咱們青山殯儀館的館長。我坐上館長的位置後，神秘人又聯繫我，他告訴我說近期會有人找上我，而找上我的人和我一樣，神秘人還讓我無條件的配合那個找上我的人。」

  我明白了過來，忙問：「那個神秘人所說的人，就是西裝人？」

  「沒錯，後來西裝人的確找上了我。他讓我給他找一位膽子大、不怕接觸屍體的人，咱們館裡雖然有很多膽子大不怕接觸屍體的人，但這些人都在編制里，不易調動。後來我思來想去就只能調動背屍部的人，因為殯儀館改革之後館裡就取消了背屍工的在編制，充其量就只能算是合同兼職工。」

  我全都明白了，接著陳忠的話往下說：「後來第一任背屍工不知什麼原因死了，西裝人還繼續需要類似第一任背屍工這種人，所以你就繼續招聘背屍工！之後有了第二任、第三任背屍工的事情！而你背後的神秘人之所以把你推到殯儀館館長的位置，就是為了方便讓你配合西裝人。他給你錢是想讓你對他取得信任，從而套牢你，你身體腐爛十之八九也是你背後的神秘人給你下的邪術，目的是怕金錢拴不住你，只有掌握了你的生命才能百分百保證拴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