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總會還回來的

  天剛蒙蒙亮， 初升的太陽在地平線上抬出了頭，光明從遠處的地平線上，一點點蔓延開來。

  柳思思牽著姜沉的手，慢悠悠的走在郊外的小土路上。

  許是由於以前常年握劍，姜沉的手並不似一般女子那樣柔軟，虎口處甚至還有一絲薄繭。

  柳思思不說話，姜沉本也就是不善言辭的人，也就任由柳思思牽著手，跟在柳思思身旁走著，沒有說話。

  一路上，早起的商販開始準備開門迎客了，賣早點的早就已經架好了爐子，升騰的熱氣，在初春的早晨，格外的明顯誘人。

  整個城市都早慢慢甦醒，帶著讓人無比安心的煙火氣息。

  幾人走回丞相府時，天已經大亮了。柳思思說著在路上有話同姜沉講，但真的和姜沉在一起時，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在心裡糾結了一路，結果回了丞相府，一句話也沒憋出來。

  柳問風他們坐了馬車，肯定是要比柳思思她們回來的早上許多，現在府里靜悄悄的，應當是他們用完早膳，都去休息去了。

  祖母受了驚嚇，這幾日一直在臥床，連祖父下葬，祖母都沒能支撐起來送祖父一程。

  姜沉站在丞相府門口，環視了丞相府一周，像是久別重逢般嘆了一口氣，又看向身旁的柳思思，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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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餓了沒有？走，去我院兒里，我院兒里新砌了個小廚房，我現在能做可多好吃的東西了。」

  說著，柳思思繼續牽著姜沉的手，往梓桐苑走去。

  回到院兒里，柳思思趕緊擼起袖子就往廚房裡鑽，姜沉讓她休息一下的話還沒說出口，柳思思就已經埋頭苦幹了起來。

  婉兒端上了一碟以前做的，自己留下了一些的糕點，送到姜沉面前。

  「夫人，您嘗嘗。」婉兒說道：「小姐可想夫人了，前些日子從郊外回來，便一直念叨著不知夫人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姜沉拿起一塊糕點，還沒送進嘴裡，就從婉兒的話中聽出了些許不對勁。

  「郊外？」姜沉問道：「思思去郊外做什麼？」

  婉兒聽見姜沉這樣問，往小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悄悄的說道：「夫人，小姐不讓我告訴您，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

  「夫人那日前腳走後，後腳小姐就被老爺和姨娘送到了郊外的莊子上。老爺美其名曰說是高僧說小姐與太老爺八字相衝，將小姐送去郊外給太老爺祈福。」

  「夫人你也知道的，我被二小姐要了去，小姐身邊也沒有一個可以伺候著的人，孤身一人被送去郊外。也不知道那姨娘使了什麼壞，聽二小姐當時給我炫耀說，小姐還是逃出去的，甚至遇上了野狼。」

  姜沉聽到這裡，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厲聲道：「野狼？！」

  「夫人！小聲些，別讓小姐聽見了！」婉兒聽見趕緊手忙腳亂的安撫了姜沉：「好在小姐遇上了錦王爺，是錦王爺將小姐送回來的。」

  姜沉冷靜下來，才想到柳思思現在好好的，所以應當沒有遇到什麼生命危險。

  但是，苦肯定是受了的。

  婉兒紅著眼眶，抹著淚說道：「我從瀾城回來，瞧著小姐瘦得都不成人樣了，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小姐還是丞相府的嫡長女，都被這麼對待了。」

  「她不是和柳問…丞相大人一直很親近麼？怎麼會…」姜沉聽完婉兒的話，疑惑道。

  忽然又像想到了什麼，自嘲似的笑了笑：「是了，他怎麼會對思思好？王熙華便更不可能好好待思思了。」

  姜沉的眼神暗了暗，想起回來之前，自己父親給自己說的邊關的局勢，不著痕跡的笑了笑。

  如今，西邊兒的百濟又在蠢蠢欲動，聽說百濟的呼延王秘密訓練了一支狼騎，為的就是東上來與趙國爭奪一席之地。

  趙國這塊富饒之地，那是誰見了也想來分一杯羹的。

  百濟有狼騎，而趙國現在，除了姜家，說得上是無一人可為帥，等著百濟真的東上而來，整個趙國能仰仗的，也只有她們姜家。

  等到時候，現在的柳問風，還有那個萬人之上的人，也得來求著姜家！

  自己和自己女兒這些年受到的欺騙和傷害，也得一一討還回來！

  欣慰的是，經過這次的這一番劫難，思思總算是明白了誰是真正的壞人。

  想著以前一直對自己不親近的女兒，如今如此依賴自己，又想到了思思的父親，姜沉一時情緒湧上心頭，向來自持的她，也紅了眼眶。

  姜沉捋順了這些事兒，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重新拿起碟子裡的糕點，嘗了起來。

  婉兒見姜沉沉默了許久，開始吃起糕點來，就知道姜沉心裡有數了。小姐受了這麼多苦，小姐不說，她也咽不下這口氣。

  只是她只是一介丫鬟，沒辦法為小姐做些什麼大事，還好現在夫人回來了，夫人肯定會護著小姐的。

  婉兒開口道：「夫人，好吃麼？這些糕點呀，是小姐親手做的。」

  姜沉驚訝了一番：「思思做的？」

  在她的記憶里，柳思思一直是同京城那些貴女一樣，像是從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琴棋書畫、相夫教子。

  讓所有人喜歡了，但是自己卻高興不起來。

  她知道，思思也不高興。

  所以她以前嘗試著讓思思從那些人畫的條條框框裡出來，但是思思像是害怕她一樣，總是躲著自己。

  姜沉正準備說些什麼，柳思思捧著一個托盤，興沖沖的跑了進來。

  「娘親，久等了，快，趁熱吃。」說著，就將托盤放在了桌上。

  柳思思是將姜沉帶進了自己臥室，婉兒見柳思思來了，便找了個藉口退下了，想著讓母女二人好好敘敘舊，培養培養感情，還給下邊兒的丫鬟們吩咐了，有事先去找她，別去打擾小姐。

  柳思思笑著，將托盤裡的東西一樣樣端到桌上。柳思思一時興奮，做了不少東西，甜的鹹的辣的，樣樣都有，花花綠綠的擺了一桌。

  母女二人相似一笑，正準備說些什麼，裡屋的窗戶傳來了一些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