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兒女的大學圓夢

  胡姍姍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猶豫，至少今天這個相約，胡姍姍也早有預料到，陳立德是有話想告訴自己的。

  「立德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胡姍姍終是沒有忍住，率先開了口。

  陳立德也抬眼注視於她，只見他深呼了口氣，平緩心情。

  「姍姍，上個月學校組織的就業招聘，我被上海的一家公司錄取了。下半年新學期，我就要去上海實習了。」

  「實習？」胡姍姍略帶著疑惑的語氣。

  「嗯，對。去實習了，不能在學校里，陪你了。」

  「哦，是這樣啊。那你今天請我吃飯，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件事麼？」

  「嗯，差不多。不過，也不完全是吧，其實，其實我還想和你再說一件事的。」

  

  「什麼？」

  胡姍姍困惑的望著他。

  而陳立德，不知為何，有些卡頓，面頰漸漸變得通紅。

  不明所以的胡姍姍，似乎依然還沒有猜到。

  或許，那種相對於人生而言，懵懂的校園愛情，往往都在不經意間的相遇重逢，在時間的積澱下悄悄發生的吧。

  夜幕降下的浙大校園西街，霓虹彩照，充滿青春氣息的大學生們，嬉笑無憂的行走在街市兩旁。

  而在掛滿彩色燈帶，正處於繁葉期的白樺樹下，胡姍姍和陳立德相視而坐。

  在他乾淨無暇的臉上，溢出那紅了臉的羞澀。

  「姍姍，我喜歡你。」

  那一刻，胡姍姍當場愣在了座椅上。似乎並不能確信自己聽到的，亦或是不敢相信。

  這是胡姍姍有生以來，第一次從一個男孩口中，聽到對自己的表白。

  或許，說出那句話後，陳立德的心裡，也如釋重負。長長的舒了口氣，旋即沒等胡姍姍做出回應，便又接著說了下去。

  「姍姍，可能你今天聽到我說這句話，會讓你感到很意外，可能也會讓你難以接受。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開始的，可是你知道麼，從我們在這個學校里再次遇見的那天起，我的心裡就全都是你了。那種揮之不去的畫面，你能明白那是什麼樣的感受麼，閉眼夢裡都是你，睜眼想的也全是你。」

  慌亂而不失溫柔的告白，讓胡姍姍許久都沒有緩過神來。

  如同大多數女孩那般，在聽到表白時的行為一樣，都會紅了臉，嬌羞的垂下頭。

  雖然胡姍姍並沒有對他的表白當場給出答案，但是在那一刻她並沒有直言或委婉拒絕。至少可以證明，在某一刻，某一個地點，胡姍姍的心裡也對陳立德有過一絲好感，而且保留到了今天。

  那一年的畢業季，那一年的夏天，仿佛來的很早。

  六月末的一場接連數日的颱風天后，等到下午烏雲散去，驕陽展露後，卓蘭芝和馬志軍夫妻倆，急匆匆的上了山去。將備受風雨傾淋的雞舍修繕整理。

  就在那個下午，卓蘭芝終是等來了她期盼已久的消息。

  落日的餘暉還未消散，聽到美華和富華在山下傳來的吶喊聲，循聲望去時，他們已經跑至山腰。

  擦拭去額頭上的汗漬，看著兒女跑到自己的跟前。在她還未開口時，美華和富華就爭搶著一般，將手裡的成績單塞進母親的手中。

  「娘，我高考考了570多呢。」

  「我考了624分。」

  伴隨著他們的興奮，卓蘭芝看著美華624分的成績單和富華的570分的成績單。

  「這麼說，你們倆都考上大學了麼？」

  「是啊，娘，我的分數至少能和姍姍一樣，到省城報讀重點了。」

  美華的回應，伴隨著她欣喜若狂的手舞足蹈般的動作。

  那一瞬間，卓蘭芝卻已紅了眼，眼淚止不住的淌落下來。

  「好，好啊。咱們家的幾個娃，終歸算是都有出息，都考上大學了。」心若感激的用手背磨砂眼眶擦拭淚水。

  在雞場裡收拾著雜物的馬志軍夫妻倆，也被外邊兒的嘈雜聲吸引而來。

  「嫂子，你這是咋了？」

  憂心忡忡的走到卓蘭芝跟前來，方春霞旋即詢問道。

  還未等到卓蘭芝有所回應，一旁的馬富華就將原因告訴了她。

  而聽到這個消息的馬志軍，更是趕忙將卓蘭芝遞給他的成績單接過。

  等他看了兩份成績單，亦是如同卓蘭芝那般，熱淚盈眶。口中也絮絮念叨著：「真是太好了，大哥在天之靈，也能真正瞑目了。」

  「走，回家，把這好消息告訴你們爹，還有你們奶。」

  說罷，卓蘭芝便牽起兩人的手，下山返回家中。

  走到廚屋門前時，卓蘭芝更是特意回頭朝里看了一眼正在忙碌著為一家人做晚飯的王思妙。

  「思妙，菜慢些燒，待會兒我讓志軍抓只雞下來，晚上咱多加個菜。」

  「好，知道了阿姨。」

  剛剛他們回家時，便得知美華富華成績的王思妙，也堆著笑容附和卓蘭芝的交代。

  「娘，孩子他爹。娃娃們都考上大學了，你們在上邊兒，看到了麼？咱們家的娃兒，都是有出息的人，給咱們家光宗耀祖了。」

  跪在靈相前的美華和富華，沉默地望望母親的感懷，望望沉寂無言的兩幅相片。

  雖是無聲，卻亦為母親的言行而感同身受。

  「美娃，富娃，給你們娘磕頭。這些年要不是她，就不會有你們現在的出息。」

  站在一側的馬志軍，向兩個孩子命令般的囑咐。

  美華和富華自然也沒有猶豫，轉過身，面對著母親，彎腰俯身，表達他們所能做到的謝意。

  含著淚水的卓蘭芝，急忙上前扶住了孩子。

  「好了好了，只要你們倆能有出息，給咱們家光宗耀祖，給咱們家增光，娘就知足了，知足了。」

  深愛兒女的她，甚至連這簡單的言謝都不求。

  扶著他們站起身，為美華擦拭淚水，頭別向馬志軍再一次吩咐道。

  「志軍，你趕緊到山上去，抓只雞下來宰了。待會兒我親自給孩子們燒一鍋雞肉。」

  「好嘞，嫂子，我這就去。」

  應和著，馬志軍便扭頭出了堂屋朝山上奔去。

  而卓蘭芝也深情地凝望了孩子們好一會兒，在一家人的情緒都稍稍平息一些後，彼此相牽，走去了廚屋裡。

  繼胡姍姍去年考上省城大學後，卓蘭芝的兩個孩子也順利考上了大學。這個消息，很快便在村子裡傳播開來。

  除了羨慕的言語外，更多的還有鄉親們對卓蘭芝的肯定與認可。

  苦盡甘來，這個詞用在卓蘭芝的身上，真的很是貼合。

  早已經算計著日子的胡姍姍，也在當晚打了電話回來，在得知美華和富華的成績後，兩個人也都為此欣喜。

  「嬸娘，這真是太好了。往後，你就不用在為我們幾個操心那麼多了。」電話那頭，胡姍姍滿是開心的言語。

  電話這頭，卓蘭芝臉上的笑容，亦是沒有消失過。

  「姍姍，你們學校啥時候放假？你啥時候回家？」

  「還有三天就期末考試了，考完試就放假了。嬸娘，我買的二十八號的票，二十九上午就能到家了。」

  「好好好，等你回家以後，嬸娘再擺一桌，咱們好好慶祝慶祝。」

  「好，嬸娘你們一定要等我呀，那就這麼說定了。」

  應和著卓蘭芝的言語，胡姍姍饒是笑笑回應。

  久伴卓蘭芝的王思妙，在那一天，第一次看到卓蘭芝開心的笑容掛在臉上，直至睡前都沒有消失。

  她的笑容，是那般的真切，幸福。

  對於這個久經滄桑的農村婦人來說，沒有多少能讓她如此開懷大笑的事情了。兒女們順利的考上大學，或許就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