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舊憂方去迎新愁

  在張新國那裡得到確切的答覆，在和馮國根道別後。卓蘭芝回家的路上，心情都變得大好。

  她覺著，廖如蘭和馬志法一家轉租田地的事情總算是塵埃落定，不會再有什麼麻煩。只是，當她回到村子裡，將廖如蘭他們叫到村公所交談的時候，卻又發生了讓她極為棘手的問題。

  回到村子裡，她便迫不及待的和徐傑威等人將廖如蘭他們找來。

  「如蘭，志法哥。今兒我去鄉上問過了，你們這事兒不要緊的，不算觸犯國家法律的。你們呢，就把你們以前簽的約定書給我，我給你們補個章就好了。」

  卓蘭芝的一番話，讓他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順從的將兩份合約攤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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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卓蘭芝拿起公章準備敲章時，站在一邊的廖如蘭上前伸手擋住了她。

  「蘭芝，能不能把這合約作廢，我想把地收回來自個兒用。」

  看著廖如蘭焦急的懇求，還沒等卓蘭芝作出回應，站在一側的王彩梅便迫不及待的開了口。

  「不成，那地現在不能給她。蘭芝你那天也看到了，那片地里我們開春可栽了玉米秧子下去。如果把地還給她了，那我們家的那些玉米咋整？難不成全都拔了嘛。」

  「可是，如果那地不還給我們家，我們家就沒地再栽西瓜了。我還指望著夏天西瓜熟了，賣了換些錢，能給家裡的雞兒多買些吃食兒。」廖如蘭語氣輕輕地申訴道。

  而馬志法，也不懷好氣的反駁了她。

  「如蘭，我們也知道你們家的處境。可是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家家條件都差不多一個樣，你要我們把地還給你，那我們種的那些咋整。我們還指望著那些玉米秧子熟了，能給我們家的雞吃食的。而且過冬的時候，那也是我們家的一部分口糧。」

  望著雙方你一言我一語的強調自己的立場利益，這讓坐在椅子上的卓蘭芝，頓時不知怎麼辦才好。

  沒等她開口，王彩梅就上前將屬於他們家的那份合約拿了回去，摺疊好又塞回了口袋裡。

  「蘭芝，不管你是咋打算的，反正那塊地我們家絕對不會這個時候還給她的。這合約上也寫的清清楚楚，要到今年十月才到期。就算你心裡是向著如蘭的，我們也絕不會答應的。」

  「彩梅姐，我什麼時候說自個兒是向著如蘭這一邊兒的？我是咱們村大家新選支書，不管任何事，我都是站在中間，公平去做的。」

  卓蘭芝嚴肅地為自己的申辯著。

  只是，王彩梅似乎並不領情，她也表現的言辭鑿鑿的樣子。指著廖如蘭向她再一次發問。

  「蘭芝，你別怪姐說話難聽。我就問你，假如這次不是如蘭，換做村里其他人，你還能在公所里和傑威他們吵翻嗎？你還能費心費力的親自跑一趟鄉上去問嗎？你就是因為看她和你一樣，都是沒了男人，日子過得緊巴巴，可憐的樣子。」

  或許連卓蘭芝在內，在場的徐傑威等人都不會想到，王彩梅會在這裡說出這番話。

  卓蘭芝為之一怔，而坐在一邊兒的徐傑威，此時站了起來。義正言辭的向王彩梅吼了一句：「彩梅，你這些話在這裡當著大伙兒的面說合適嗎？你剛剛說那話是啥意思？瞧不起蘭芝和如蘭麼？看他們沒了男人，你就覺著她們好欺負了？」

  徐傑威的這一聲怒吼，著實將王彩梅震懾到。

  緊張地卷著衣角，喃喃自語般的回應道：「我可從來沒那個意思，剛剛我只是心急了些，才忍不住說那話的。」

  「就算是心急，那也不能說。」

  在徐傑威的厲聲呵斥下，原本計劃好僅僅只是簡單敲個章的，卻落得個不歡而散。

  雖然徐傑威也安慰了卓蘭芝幾句，並且為自己昨天和她的爭吵道了歉。

  但是卓蘭芝，依舊還是揣著失落而複雜的情緒回了家裡。

  心情失落的她，就連上桌吃飯時，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其實無論卓蘭芝如何否認，自從廖如蘭和馬志法一家這件事發生後，她的每一個言行舉止，初衷都是為了能夠幫助廖如蘭擺脫困境。

  雖然王彩梅的言語表現的過激與偏執，但是就連卓蘭芝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

  「嫂子，你這是咋了？看你好像吃不下飯，你不是去鄉里把事兒都解決了嘛。」坐在身側的方春霞，疑惑地望著她詢問道。

  抿抿唇，卓蘭芝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長嘆一吁後，將在村公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方春霞和馬志軍。

  聽卓蘭芝說完後，夫妻倆先是愣了一番。

  「志法媳婦兒咋能這麼說你，嫂子，你當時就沒頂她兩句嘛。」性子直爽的馬志軍，當場便撂了筷子。

  馬志軍的行為，引來妻子的冷視：「你就知道光在這兒耍脾氣，有本事吃罷飯了，你到志法家裡去鬧。」

  「那會兒是我不在，我當時要是在那兒，能讓他們這麼欺負嫂子嘛。他們就是看嫂子脾氣好，好欺負。他們要是敢當著我面說，我肯定要給他們甩上兩個嘴巴子。」

  再一次義正言辭的表達了心中的憤慨。

  這下子，就連卓蘭芝也不得不敲敲碗筷開了口。

  「志軍兒，你這話說的就偏激了。其實剛剛回來，我自個兒也想過，彩梅說得是沒錯，這件事兒我更擔心的還是如蘭。」

  卓蘭芝這番話，讓馬志軍和方春霞聽了都是為之錯愕。

  當然他們也是明白這一點的，即使他們和卓蘭芝沒有親情這一個關係，他們依舊還是會為卓蘭芝而去考慮。

  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單單憑她幾乎以一人之力撐起了這個殘缺的家，以及她為了整個村子的鄉親共同致富所做的努力。這些，都足以證明她的為人，她的價值。

  方春霞憂慮的握住卓蘭芝的胳膊：「嫂子，那這事兒，你打算咋處理？」

  「我也還沒想好，我先琢磨一夜吧，儘量想個好法子，讓大家都能接受的了的。」

  悠悠輕語，訴不盡她愁緒萬千的心境。

  卓蘭芝輕握的右拳，撐著她的面頰，雙眼迷惘的望向了屋外，寂寧的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