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賞罰須分明

2024-06-11 02:05:49 作者: 隨便老哥

  東方已經看見了一抹魚肚白。

  天地群山在光明與黑暗的間隙,顯得越發光怪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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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處小溪邊,喝了一肚子生水,感覺體力終於恢復了一些的張濟,帶著麾下親衛像是長跑的最後衝刺一般,開始朝著前方的敵軍發瘋一般追趕。

  這一刻,他的野蠻被他不要命的模樣展現了個淋漓盡致。

  跑了整整大半個晚上,已經筋疲力竭的鮑韜看著越來越近的追兵,整個人都崩潰了。

  「至於這麼拼命嗎?大家真的沒有這麼大的仇怨吧?」鮑韜內心苦澀到簡直跟吃了幾十斤黃連一般,他感覺自己不是偷偷鑽進了單父城,而是偷偷鑽進了張濟老母親的被窩。

  不是當父之仇,就絕對是殺父之仇。

  反正就這陣勢,絕對不是正常的兩軍交戰。

  「將軍,真跑不動了,我們和他們打一架吧!」麾下軍候累的跟個死狗一般,喘著粗氣對鮑韜說道,「我們兵力遠勝於他們,哪怕他是張濟,可我們比他們人多,背水一戰下,我們有很大的贏的可能。」

  鮑韜早就已經跑不動了,聽到這名軍候的話後,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吩咐左右道:「張濟乃是原董卓帳下最驍勇善戰之將,若在尋常,哪怕是兵力遠勝於他,也很難有贏的可能。但你們皆是我的族眾兄弟,我們是一條心的。」

  「我們齊心,就未必沒有勝的可能。我們跑了一路,他也追了一路,此刻一身武力,恐也剩不下多少。都不要怕,聽我號令,我們一起掩殺出去,亂刀砍死他!」

  「若殺了張濟,你我兄弟,將會是一場天大的功勞,往後衣食無憂!」

  眾軍面色齊齊肅然。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並不清楚張濟到底有多麼強悍的武力,但他們能夠清楚的看見自己這邊的人數遠勝於追兵,這就是他們的底氣。

  加上他們不是鄉黨,就是族兄。

  這份感情的羈絆,讓他們並不擔心打著打著會有人在後面忽然捅刀子,以及甫一交兵,便立馬鳥獸四散的情況。

  張濟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好你個賊廝,是真他娘的能跑啊!緣何不繼續跑了?」

  歇了半晌,終於緩過來一口氣的鮑韜手持長槊,起身迎了上去。

  「張將軍果然名不虛傳!」他大聲喊道。

  張濟斜眼看著鮑韜,忽然間笑了起來,「你為何在發抖?」

  「有嗎?!」鮑韜大聲喊道,「張將軍肯定是看錯了。俗話說,兩軍交戰,攻心為上,可你我之間這點小規模的戰鬥,張將軍就沒有必要用這樣的戰術了吧?」

  雖然他的確在抖,但他怎麼可能真的承認。

  他的身後還跟著八百將士呢。

  若是讓他們知道在面對張濟的時候,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他這軍心還要不要了?

  大家本來就已經人困馬乏到了極致,現在可全靠他這個主將在支撐著。

  張濟放肆的大笑了起來,「可你分明就是在抖!敢問這位將軍,你手中的長槊可還能拿的穩嗎?」

  鮑韜深吸了口氣,試圖強行壓下心中的膽怯。

  可並無作用,他的手腕還是顫抖的厲害。

  畢竟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尋常人物,而是張濟。

  「廢話少說,且分個生死吧!」鮑韜情知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則他身後的將士恐怕就要發現他真的在顫抖了。

  「眾軍隨我——殺!」

  鮑韜一聲的大吼,持長槊衝殺了出去。

  「來得好,狗釀養的東西,勞資還以為你會一直跑下去呢!」雖然雙方的兵力相差了足足三四倍,但張濟渾然無懼,站在那裡恍若一桿筆直的長槍,更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頃刻間,雙方人馬便短兵相交,鮑韜也與張濟斗在了一起。

  不過並非是單打獨鬥,而是他與數名將士,一起圍戰張濟。

  「無膽匹夫,欺某家人少是嗎?」張濟低吼一聲,像是長臂猿一般,雙手持槍很靈活,卻又勢大力沉的一槍砸了下去。

  鮑韜連忙雙手持槊高舉格擋。

  他已經很高估張濟的武力了,可在那長槍砸下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

  那一槍落下來,鮑韜只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頭髮狂的蠻牛給撞上了。

  轟的一聲,他的右腳就深陷進了腳下的泥土裡,隨即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

  足足向後退了四五步,鮑韜才以長槊駐地,止住了頹勢。

  張濟一槍擊退鮑韜,手中的長槍再度迅猛,猶如出窟的毒蛇般迅速探出,一槍便把一名敵軍高高挑了起來,然後雙臂猛地發力,狠狠一甩,就將那麼一個大活人凌空甩了出去。

  這一槍,驚艷了自己人,卻把敵軍嚇得眼都花了。

  他們很難相信一個人的臂力竟然可以達到這個地步。

  那一槍下去,一個活生生的人看起來就跟稻草人似的。

  槍尖一抖,人就飛了。

  「來啊!」張濟像是發狂的野獸般,仰天怒吼。

  在鮮血的洗禮下,他恍如從地獄裡殺出來的魔神,舉手投足間皆是令人膽寒的凶煞。

  面對如此的張濟,圍在他身邊的敵軍盡皆膽寒。

  眼中的膽寒和畏怯,令他們連手中的武器都有些握不穩當。

  張濟抓住機會,長槍再度迅速甩出。

  只是幾個點刺,就帶走了數名敵軍的性命。

  這一切說時遲,其實發生在短短的瞬息之間。

  鮑韜才剛剛穩住身形,還沒有再度投入戰場。

  「他並非是無敵的,將你們的血氣拿出來,隨我殺!」鮑韜大吼著。

  將士們的潰敗,讓他不禁心生惶恐。

  以兵力的優勢,去壓制張濟的武力,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單打獨鬥,根本不需要考慮,他絕對不會是張濟的對手。

  也許是張濟表現的太嚇人了,鮑韜衝出去了,可將士們卻不但沒有前進,反而在飛速後退。

  已經衝鋒在前的鮑韜,看到這一幕,瞬間是又氣又急,「都回來,回來啊!」

  他的嘶聲厲吼,不但全無作用,將士們反而跑的更快了。

  鮑韜原本以為鄉黨和宗族兄弟,應該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可還是發生了……

  「吼什麼吼?給我死去!」

  還在扭頭抄後喊的鮑韜,全然沒有注意到張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撲到了他的面前。

  聽到這仿若獅吼虎嘯的一聲,鮑韜心中猛地一顫,剛要舉槊應對。

  一把染血的槍尖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鮑韜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那柄鮮紅的長槍,從他的脖子上扎了進去。

  直到他整個人被挑起來,他都還是有意識的。

  他甚至清晰的聽見了張濟的獰笑聲,「跑啊,再接著跑啊,你不是跑起來很厲害的嗎?打擾我看書,打擾我吃醬羊骨,還想從勞資的眼皮底下偷襲單父,罪不可赦!」

  鮑韜的意識漸漸渙散……

  隱約間,他好像看見了正在東方悄悄往上爬的朝陽。

  天都亮了啊……

  張濟舉著鮑韜的屍體耀武揚威了一番,直到那些敵軍被他的親衛攆的到處亂竄,這才將鮑韜放了下來,一刀梟首。

  「陛下親自監鍛的這刀就是好用,真踏馬的快!」

  喃喃自語了一句,張濟陪著鮑韜的首級,就在這朝陽斜照的沼澤邊坐了下來,看著他的親衛漫山遍野的追殺敵軍。

  這一戰,雖然勞累,但很圓滿。

  起碼他的面子總算是挽回來了。

  ……

  劉辯面色陰沉沉的看著站在堂上的曹仁諸將。

  「昨夜間,誰人負責成為巡狩?」他沉聲問道。

  在曹仁的身後,一名軍候站了出來,「陛下,是……是末將。」

  「敵軍都摸進了城內,為何你們完全沒有發現?」劉辯質問道。

  那將領將頭苟的很低,幾乎都快要從自己的胯下鑽過去了,「啟稟陛下,單父西南角上,我們並無明哨,只有暗崗。昨夜間,那兩名負責盯梢此地的將士不小心……睡著了。」

  「睡的還真夠沉的,竟然眼睜睜的看著數百人從自己的眼皮底下鑽了過去,而毫無所覺。」劉辯冷笑了一聲,「既然你說的這麼清楚,那你覺得朕應該如何懲處你們?」

  「末將願——以死謝罪!」軍候嘴角狠狠用力,非常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

  劉辯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帶著旁人難以揣測的光澤,忽然一聲冷笑。

  他微微抿唇,右手摩挲著雙手,半晌才說道:「那兩名將士剝奪一切功勳,二十軍棍,編入刑徒。你身為部曲軍候,治下不嚴,玩忽職守,剝奪一切功勳,五十軍棍,降為尋常士兵。」

  「末將……謝陛下恩賜!」軍候跪倒在地,極其用力的三稽首。

  他們都是去歲從西園一步步走出來的將領,深知當今陛下對將士們有多好,治軍又有多嚴,一次犯錯,絕對能掉層皮。

  這一次,他原本以為自己絕對死定了。

  可沒想到,他竟然只是重新被打回了小卒。

  說出去別人可能絕對不會相信,可一年多的時間,早已習慣了這種氛圍的軍候,此刻心中沒有絲毫怨言,只有劫後餘生的感激。

  劉辯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主將曹仁,「就這麼著吧,等張濟回來後,讓他來見朕!」

  曹仁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是臣治下不嚴才發生了這樣的事,幸好張濟將軍嚴於律己,守衛森嚴,否則單父危矣,陛下危矣,城內必會發生營嘯。」

  「臣自請剝去一切功勳,領五十軍棍,降為尋常士卒!」

  劉辯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說道:「你確實治下不嚴,但一萬將士的過錯,不能全都算在你身上,下去自己領二十軍棍吧,以儆效尤。」

  「唯!」曹仁沉聲喊道,「臣謝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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