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單父城
2024-06-11 02:05:01
作者: 隨便老哥
梁王劉彌終於不再是一尊雕塑了。
在走進靜室之後,他直言不諱,且無比直接的說道:「皇帝不仁,本王欲伐之。」
袁遺、范方、王彧:!!!!
三個人的表情,在這一瞬間格外出奇的一致。
清一色的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不管是袁遺,還是范方與王彧,他們今日都有說服梁王的目的。
結果,好像根本不需要他們多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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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彌看他們那個樣子,嘴角微微上翹,神色平靜的坐下,說道:「天下將亂,難道不是各爭長短之時嗎?這天下,有德者,居之。」
「不過,本王先將醜話說在前面。本王錢多糧廣,但並無兵馬,而且暫時也不必對提及本王,也就是說,本王不會成為那個擎旗之人。」
袁遺對梁王這個做法,有些不解,「大王為何不旗幟鮮明的傳檄天下,代天而立呢?您振臂一呼之下,天下士人必然蜂擁而至!」
劉彌面色沉沉,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說道:「當今天子的名聲雖然糟糕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但他畢竟是大漢天子。而本王,乃大漢梁王。若你們連眼前這一戰都贏不了,本王為何要與你們一起謀反呢?」
劉彌的話乾脆直接到讓袁遺幾人皆有些人恍惚。
「此戰如果能打贏,本王自會大大方方的站到前面來。本王承諾,無須占據整個天下,便會秉承舊禮,分封天下。諸位不是本王的幕僚,本王也不會做諸位的主公,合力謀取天下。」劉彌眼觀鼻,鼻觀心,用慢條斯理的語調繼續緩緩說道。
他那不急不躁,無比穩重的樣子,也讓袁遺幾人壓下了心中的震驚,開始認真的審視這件事。
說白了,大家不過是各出一份力,然後各取所需。
唯一讓袁遺感到膈應的是,劉彌只是供給錢糧,其他的什麼也不參與。
這事乍看好像沒什麼問題,可細細一琢磨,可大有貓膩。
劉彌是梁王,大漢諸侯王之一。
若無真憑實據,皇帝也很難直接殺掉劉彌,除了梁國。
「袁府君應能自己做了自己的主吧?」劉彌看向了袁遺。
袁遺心中尚有些許糾結,「下官……暫時不知。」
「好。」劉彌很乾脆的點了下頭,又對范方與王彧說道:「至於你們二位,不如回去先請示一下劉刺史與公孫將軍,再來回複本王如何?」
范方持揖禮說道:「大王,卑職倒是不需要回去。我家將軍願助得道之師,晉平天下。」
「還是回去一下吧。」劉彌卻說道,「公孫瓚願助劉岱,卻並不一定會願意襄助本王。」
「爾等本就是為謀劃對付帝師之事而來,諸般算計本王也清楚,沒有必要遮遮掩掩。」
劉彌這麼不加絲毫遮掩的話,聽的袁遺三人再度面面相覷。
這位深居簡出的梁王,今日可算是讓他們大開了眼界了。
歷代梁王皆無謀,雖是封國,可幾乎沒有哪一個刺史會將梁王放在眼裡。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這位梁王一反常態,竟然開始盤算上了天下。
就在這時,一名儒雅隨和的中年人推開門走了進來,在劉彌耳畔輕聲說了句什麼。
劉彌聽完,搓著手仰頭笑了,「陛下能得那樣的惡名,實在是情理之中啊。」
「諸位恐怕是走不了了。」
「大王此話何意?」范方驚疑不定問道。
劉彌輕嘖一聲,似笑非笑說道:「皇帝率軍已至成安,但更為緊要的是,朝廷先鋒兵馬正在沖單父急行軍而來,短短三十里之路,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就到了。」
「陛下要攻打單父了!」
座中三人聞言,皆大驚失色。
他們還在這裡蓄謀著到底要不要打,又該怎麼打。
結果,皇帝竟然直接率軍打來了?!
這時,劉彌又說道:「這支先鋒兵馬乃原董卓帳下大將段煨、張濟,諸位可有把握敗了他?城中湊一湊,應該也能湊起來七八千的大軍,守城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張濟此燎,卑職倒是有所耳聞,乃是董卓帳下一員猛將。」王彧終於收起了臉上那好像隨時都在蔑視他人的笑意,正色說道。
「我軍無大將可用,大可不接受他的陣前挑釁便是,張濟再勇武善戰他也不可能憑藉一己之力贏了我們。」范方說道。
「可張濟、段煨所率皆百戰之兵。這群人那是從西涼一路燒殺劫掠而來的,我們從城內臨時徵募的部曲,在戰力上與他們必然相去甚遠。」太守袁遺反駁道。
「府君過於憂慮了,張濟、段煨為攻,我軍為守,只消數日我家將軍所遣部曲便會抵達,屆時,單父之困自解。」范方傲然說道,「就算是段煨、張濟再如何的勇猛善戰,可區區數日之間,他們應該也無法攻破此城。」
劉彌冷眼看著這群人商議,在覺得時機差不多的時候,說道:「本王覺得現在沒有必要再商議什麼了,各行其事,御守城池吧。」
「單父城不可棄,此城若丟,本王恐怕就要報效朝廷了。本王也不怕諸位知曉,梁國數十年的積蓄,可皆在此地。城在,那些錢糧就是你們的,城破,那些錢糧可就是皇帝的,而本王也會俯首稱臣,自請除國。」
「諸位該做什麼的,還請儘快,時間可不會等人,城外的敵軍也不會等我們。」
袁遺等人齊齊色變,他們誰也沒料到,梁王竟然將梁國的積蓄就藏在腳下的單父。
這膽魄,也是沒誰了。
梁國國都在睢(sui)陽縣,距離此地可有不小的距離,中間隔了足足兩個縣。
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梁王劉彌這一句話讓在座的三個人立馬收起了所有不該有的小心思。
梁國錢糧豐厚,沒人願意將那些東西拱手讓人。
這單父,就算他們不想守,也必須得收下來。
……
而在此時,單父城外。
「余立於天地之中,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絺;春耕種,形足以勞動;秋收斂,身足以休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遙於宇宙之間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為哉!悲夫,子之不知余也!」段煨搖頭晃腦的忽然來了一句,然後問張濟道,「張公可知此話是何人所說?」
張濟直接一個凌厲的眼神橫了過去,「在我面前賣弄學識,就跟衝著蛤蟆講經是一樣的道理?我除了能為你呱呱稱讚以外,什麼也回應不了你。」
段煨瞬間跟吃了滿嘴蒼蠅一般的難受,「張公得空還是應該多讀點書才是。」
話題都已經提起來了,就算張濟真是只蛤蟆,他也還是繼續說道:「這番話可大有來頭,乃舜帝之師單卷對虞舜說的。」
張濟口中正啃著一顆野果,聞言咧嘴笑了起來,「你要早說堯舜禹,那我就算是一隻蛤蟆也愛聽,說說,說說。」
段煨:……
雖然張濟的表現令段煨十分生氣,但這難得的賣弄機會,還是讓他耐著性子,繼續說道:「單卷是舜的師父,本就是名滿天下的人傑。後來,唐堯繼承了帝位,聽聞單卷得了道,就面朝北來侍奉他。之後虞舜為帝,非執意要把天下讓給單卷。」
「然後,就有了我方才所說的那一番話。看看,這就是古之賢人的道,一個敢把天下拱手相送,一個還不要。哪像現在這些魑魅魍魎,個個都想坐天下。」
「知道單父城為何叫單父嗎?就因為單卷被時人喚做單父,而他就居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