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左閥新皇

  左軟軟與左星塵相對而坐，傻看了半天左星塵，心底平安喜樂，無思無恐，她自顧修煉起《九靈變》來。

  左星塵一經運行《上善若水，天雷篇》，小天心湖頓時被星輝填滿，如一片墜入人間的玉盤。

  鐵槍就橫在膝頭，他已經習慣與走到哪裡，都帶著這支鐵槍，如今槍魂界已經大大縮水，槍體本身依然沉重得可怕，以左星塵現在的修為，也只能勉強刺出幾十槍。

  龍魂精華，依然不斷散入身域之內，並且，滋養著左星塵的骨域。

  行功到半夜之際，左星塵忽然心頭有感，霍然抬頭，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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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心湖湖面微凝，整個左府，瞬間寧靜。

  天空忽然變得極低，仿佛直壓到了紫微城頭，漫天的星光，倏忽間明亮了下，接著就是一片黑暗……

  風停雲止，世界在這一刻，靜得可怕。

  隨之。

  一道宏偉的波動，從玄武大街上，滾滾而起，轟隆隆，傳向四面八方，世界瞬間恢復了寧靜。

  然而，這一整座帝國的第二大都城，都為之而震驚。

  「是誰，誰突破了星武戰皇的境界！」

  「又一位星武戰皇出世了麼……」

  能引動如此大的變化的，只有一種可能，又是一位星武戰皇誕生了。

  而波動的最中心處，左氏四支，定國公府後院之內的一座石室，轟然而碎，一片霞光無邊無際地湧出，一個人大步從裡面走了出來。

  左閥四支的一位太上長老，閉關十年後，終於堪破巔峰星武戰王的大境界，一躍，跳入了頂級強者，星武戰皇之列。

  左炎都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血管內流著晶粒一樣的血液，骨架上掛著筋骨皮膜，皮包著骨頭，但全身都流淌著霞光，屬於星武者的武脈星河，在化成武脈星虹之後，再度凝鍊，終化成一片武脈星輝，回歸了星輝的本原之態。

  他兩隻眼睛，有霞光湧出來，深遂茫遠。

  後院之內，跪了一大片四支的族人，族人們個個喜極而泣，不住地沖這位兩百歲的超級強者磕頭行禮。

  相隔十年，左閥第一次，擁有了一位星武戰皇。左閥一片歡騰，整個玄武大街，如過年一般，家家歡慶了起來！

  「我要吃東西。」左炎都嘶鳴了一聲，聲音震得空氣顫抖，族人們立刻奔了出去，捧回了大批食物。

  破王成皇，破關之時講究吃血食，就是生食血肉。

  族人們將血淋淋的牛肉與獸血，捧到了太上長老身前，左炎都一把抓過一扇牛排來，送入了口中。

  鯨吞一般，牛排瞬間消失在那隻骷髏骨一樣的嘴巴里。

  接著又是一大塊，然後是一大盆血水。

  血與肉下肚，看得到血肉在骷髏上緩緩生長，漸漸爬上骨架，充盈了血管。

  血色也緩緩回到了左炎都的身上，臉上。

  他旁若無人，自顧大吃，一直吃了一刻鐘，幾位大族首已經從各自的府第奔了來，小心翼翼地伏到他的身前。

  「左靖呢，讓他來見我。」

  左炎都的樣子很嚇人，血肉重生，他的身上，隨時會鼓起一個肌肉群來，隨時會突出一條血管來，不過，誰也不敢多看一眼，多流露出一個表情來。

  星武戰皇，真正的皇者，在武商帝國，皇者就是超級門閥的頂門柱，左閥之所以一直處在頂級門閥之內，難以更上一步，就因為百年間，左閥一直沒有星武戰皇出現。

  就連左王左靖自己，也不過是巔峰星武戰王，差一步進入戰皇之列。

  而幾大超級門閥，都擁有戰皇的存在，一位皇者，就是各大勢力，各大門閥一直苦苦追求的目標，僅左閥，閉關的太上長老，就達到了十位之多，幾乎各支皆有。

  想不到，在門閥瀕臨退步的危機之時，左閥的一位皇者，橫空出世。這是舉閥之喜。

  左炎都一句話問出，卻無人回答，他詫異抬頭，雙眼一掃，場間九位大族首都在，唯獨沒有左王左靖。

  「左靖呢？」他雙眉微皺，沉聲問道。

  左橫海膝行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

  「回太上長老，左靖一意孤行，數年遠征湮羅，已經失陷在湮羅絕境，半年沒有信迅了，想必凶多吉少。」

  左炎都拿著血肉的手，停在了半空，目光沉戾。

  「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現在，左閥由誰執掌？」

  左橫海向左右看了看，見無人回答，又開聲說道：「是我們族老會九位大族首共同執掌。」

  「什麼，族老會？這有違祖制……左靖救不回來了麼？」

  左炎都閉關之時，就是左王執掌全閥，左王的英明遠見，舉閥認同，無人能及，左炎都乍聽到左王失陷的消息，怎麼也無法接受。

  「啟稟太上長老，全閥為救左王殿下，損失慘重，已經全然退出湮羅絕地，無力西征了。」

  左炎都點了點頭，接著吃東西，目光卻落在了左礪夫身上。

  「那麼，左師凰就應該是少閥主，族老會掌閥，有違祖制，而且，容易生亂，我們左閥幾百年血的教訓，不可更改，左礪夫，你身為嫡長支大族首，怎麼可犯此大罪！」

  左炎都話音不高，卻如重錘，落在所有族首們的心頭。

  眾人都不敢出聲，左礪夫沉聲說道：「左師凰追隨左王身邊，同樣失陷，」

  「二子左龍羆呢？我記得他是絕世的天才？」

  「啟稟太上長老，我們幾個老東西，沒能看住他，他隨後獨自殺入了湮羅，自此再無消息。」

  左炎都牙齒在口中微響，一巴掌掃了出去，一片霞光璀璨無邊，橫過後院。

  青石鋪就的院心，頓時化成了飛灰，幾位大族首隻感覺腦袋一暈，臉上熱辣辣地疼痛，一齊被擊飛了出去。

  「不孝子孫，要你們何用，嫡長支竟然被你們搞得後繼無人，你們也敢……你們還有臉活在世上，還敢執掌左閥，都是些不知死活的東西，老夫將你們斃了算了！」

  九位大族首戰戰競競，無人敢出聲應答。

  左礪夫不敢擦去唇邊血痕，大著膽子，膝行兩步，沉聲說道：「啟稟太上長老，左閥嫡長支仍有後人，左王第三子，左星塵，正式執掌嫡長支，他進入小天心湖修煉，才沒能趕過來參拜。」

  左炎都一愣。

  「左星塵，那個傻子，我閉關之時，他就痴痴傻傻，整天呆在門閥寶庫與摘星閣上，他……他怎麼可能執掌嫡長支？」

  左礪夫答道：「老天開眼，三殿下已經清醒過來，並且修煉有成，明早就要應族狩令，率軍前往遺忘川族狩了。」

  左炎都不敢置信。

  「竟然有這種事，我左閥嫡長支還有人才，那就好，那就好，如此我就放心了，叫那個小鬼頭來，我要看看他。」

  左礪夫急忙起身，叫族人趕緊召左星塵來見。

  左橫海心頭越來越沉，如同沉入了無底深淵。

  眼見這位新晉皇者，極為看重祖制，而祖制幾乎就是為嫡長支定製的，處處壓制其他小支，只要嫡長支有一個人在，閥主大位，都不可能旁落，難道自己多年的心血，就要付之東流不成。

  他看了眼定國公，這位四支的大族首，定國公沖他微微點頭，沒有說話，但目光卻更加有神，那裡面，有一股叫作野心的東西，在勃勃而起。

  左星塵其實已經從小天心湖中出來，坐湖邊，正同老龜閒聊，一邊等著那邊傳來消息。

  不動以應萬變，這是他從無數史學武經上學到的東西。所以，當各各支族都紛紛趕去定國公府的時候，他還是坐在天心湖邊，一邊陪著老龜吃烤魚，一邊想讓老龜對族狩做一番推衍。

  遇到這種事，老龜自然要獅子大開口，條件一個個接一個地從他口中蹦出來，左星塵就耐心地與他周旋。

  一人一龜，正玩得興起，族人奔回來，請全前往定國公府。

  左星塵猶豫了下，問一邊的老龜。

  「老污，你說我是巴巴地跑過去參拜，還是等在祖祠內，等來他拜。」

  老污詫異。

  「人家是星武戰皇，你是什麼東西，又是不是真成了閥主，我要是你，早跑過去了，人家一巴掌就能拍死你，知道不知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左星塵噗地一笑。

  「有道理，不過，要是依照我左王家的性格，肯定是等在祖祠，可惜我還不是閥主，沒理由不見長者，要不然，先給他個下馬威再說。唉，說到底，力不如人啊，走吧，我去看看這位皇者，但願他是來錦上添花，而不是來添亂的，要是多出一位皇者當對頭，我就不用在左閥混了。」

  左星塵無奈起身，將左軟軟從胳膊旁剝下來，喝令她不許跟著，這才大步出閥，來到了定國公府。

  四支大管事，引著左星塵一直來到後院，參拜這位左閥新皇。

  左星塵看了眼已經吃掉兩隻犢牛的太上長老，躬身行了一禮。

  跪了一地的大族首們，頓時憤然，心說，我們都跪著呢，你一個晚輩之晚輩，還不跪拜。

  左星塵沒有理會他們，行過了禮，笑嘻嘻走到左炎都身邊，拿起一塊生肉，放在口中大嚼。

  「太爺爺，玄孫陪您老一齊進一餐，不然明天出征，不知道什麼時候來陪您老了，嘿嘿。」

  左炎都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看。破王成皇的威壓，幾乎都集中在左星塵一個人身上，左星塵毫不在意，神情自若，吃得一嘴的鮮血。

  左炎都默默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將一塊犢牛肉遞到他手。

  左星塵接過來悶頭大吃，定國公的後院之內，一片咀嚼之聲，一老一小，放開胸懷吃著生肉，在他們面前，跪了一地的左閥上層老者，個個鬚髮蒼蒼，個個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