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懷疑人生

  蘇澤浩現在確定了，謝禹對他不懷好意。不過眼下不是計較的時候，不擺平這些人，他沒法走。

  也好，連蕭家人都懷疑他這個舉人是不是自己考出來的，趁這個機會和他們切磋切磋，也能減少一點風言風語，免得又有人找他決鬥。

  「世子爺說得對，閉門造車確實不好，要多和他人交流。不過我初來乍到，不太了解規矩，請問這裡要怎麼交流學問？」

  一舉子立刻回道：「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討論農本商末更有利於社稷還是農商皆本更有利於社稷，你要不要加入？」

  「好！」蘇澤浩毫不猶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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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就坐到那一堆舉子身邊去了，這些舉子年紀普遍二三十歲，有的兒子都比蘇澤浩大，自然不把蘇澤浩放在眼裡，喊他過去也是懷著和謝禹一樣的心思。

  他們分成兩撥人，一撥支持農本商末，一撥支持農商皆本，這個辯題本質上是在討論要抑商還是惠商。

  楚國向來重農抑商，但隨著近幾十年來航海技術的發展，海運越來越發達，與其他國家交流增多，商業也蓬勃發展，有人便開始擔心百姓棄農從商，土地落入商人手中，不拿來種糧而是拿來交易。

  長此以往，糧食缺少，糧價升高，動搖社會根基，引起社稷動盪，或被敵國顛覆。

  之前他們還沒有這麼嚴重的危機感，但是巧茶毀地一事引起了有識之士的警惕，區區巧茶就能讓百姓財迷心竅，差點引起社會動盪，放任商品流通果然很危險。

  就有了要不要抑制商業發展的討論。

  蘇澤浩跟在蘇含玉身邊，耳濡目染，家裡又開有酒樓，經營商業，自然選擇了農商皆本這一方。

  這一方選的人不多，大多數舉子還是支持抑商的，他們相信農為天下之本，而工商都是末業，決不能捨本逐末，要增加商人的賦稅，減少商人的贏利空間，賺錢的買賣一定要掌握在朝廷手裡。

  謝禹看到蘇澤浩的選擇，挑了挑眉頭，他倒是聰明，選了人少的一方，註定會輸，他表現好不好也就沒人在意了。

  可惜，還有他呢。別指望就這麼矇混過去。

  這種群體辯論，是沒有規則可言的，誰搶到機會誰就發言，沒有想法的，也可以從頭到尾都不說話。能夠脫穎而出的，必然是思維敏捷，反應迅速，口才了得之人。

  初時蘇澤浩並不起眼，只在一旁看別人交流，等農商皆本這一方呈現頹勢才開口，一開口便是：「六一居士曾言，治國如治身，四民猶四體，奈何窒其一，無異稧厥趾。工作而商行，本末相表里……」

  他從古說到今，從楚國說到他國，既有負有盛名的文臣之言，也有蘇含玉跟他說過話，輕而易舉就駁倒了農本商末一方的觀點，並描述了商業高度發達的社會將是如何繁榮昌盛，令在座之人心嚮往之。

  這一說，就說了半個時辰，滿場只聽得到他一個人的聲音，結束之後，一人高聲贊道：「妙！實在是妙啊！兄台高見！」

  「兄台」二字一出，滿堂鬨笑，這人才驚覺，方才發言的是蘇澤浩！遂不好意思道：「不愧是神童，果然了得！」

  都說文人相輕，也不一定對，蘇澤浩憑一己之言就敗了一方人，這些舉子還是相當佩服的，當即拋開成見，跟蘇澤浩請教起來，場內氣氛一時熱烈非凡。

  謝禹目瞪口呆，懷疑自己中了圈套，這些人是蕭家安排的吧，辯題也是蕭家準備的吧，蕭家還給蘇澤浩準備了稿子，他早就背熟了，當著他的面表演一番便好。

  如此，蘇澤浩就能在京城揚名了，而他，慶安侯世子，則成了他的踏腳石！

  「砰」的一聲，謝禹砸碎了茶杯，舉子們都停下討論，扭頭看過來，謝禹怒氣滿面道：「別裝模作樣了，你們這些敗類，枉舅舅將三年一次的院試改為一年一次，給你們機會，你們卻利慾薰心，幫著蕭家造神童！讀書人的風骨都被你們玷污了！」

  舉子們面面相覷，這位是慶安侯府的？他們什麼時候幫蕭家造神童？什麼時候玷污讀書人風骨了？這話怎麼聽不明白呢？

  一人弱弱問了句：「這位小爺，您是不是誤會了？」

  謝禹冷笑：「誤會？當我這雙招子是瞎的嗎？在我面前演戲，你們還嫩了點！勸你們適可而止，贏一千童生就夠誇張了，還要贏一干舉子，文曲星下凡都沒這麼厲害。」

  蘇澤浩啞然失笑，謝大哥這個弟弟真有意思啊，居然以為他們剛才在演戲，他到底有多懷疑他的才學啊，便道：「既然世子爺心中存疑，不如親自考校一番。」

  謝禹冷哼了一聲：「真是死鴨子嘴硬。我也不為難你，你要能答得上我的問題，我就相信你的功名真是自己考的。」

  「請出題。」蘇澤浩走回來坐下。

  蘇含香給他倒了一杯熱茶，蘇澤浩潤了潤喉嚨，目光炯炯地看著謝禹。

  謝禹從袖裡掏出一張疊好的宣紙，攤開來，一道題接一道題的問，都是四書五經里的內容，隨便一個舉子都答得上來，確實不算為難。

  蘇澤浩答這樣的題比喝水還簡單，謝禹一說完題目，他不假思索就答了出來。

  謝禹久久反應不過來，這題是他自己出的，寫完就放袖子裡了，沒第二個人看過，蘇澤浩沒道理事先背好答案。為什麼他全都答得出來？

  「你剛剛是不是讓人偷題了？」他面色陰沉道。

  蘇澤浩無語，蘇含香嘆了口氣，說道：「謝哥哥，別說我哥了，我都能回答您這些問題。」

  謝禹：「小姑娘不要說大話。」

  「不信您換幾道題，看我能不能答上來。」蘇含香笑眯眯道。

  謝禹不信邪，當即出了幾道題，蘇含香一一作答，同樣答得很好，完了，笑道：「我們學堂比我年紀小的姑娘答得比我還好。」

  謝禹：「……」

  突然有點懷疑人生，難道娘親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個廢柴，連十歲的孩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