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生死一念之間

  蘇錦瑟閉著眼睛被南宸壓住，南宸一個字一個字，大聲的把社稷策論念給她聽。

  離若白，南宸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知道是東幽覺得他是罪人，把他抹掉了，還是開國太祖想要抹掉這個人，總之不管是南梁的記實錄里還是在東幽的記實錄中，他都沒聽說過一個叫離若白的皇子。

  可這設計策論，南宸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他感慨，若是東幽真有這樣一位皇子，那此人當真是天縱英才，聰慧異常。

  若他當時能夠說服東幽帝，哪怕能夠心狠一些，架空東幽帝，也許腐朽的東幽，還能有所挽救的機會，可惜東幽後期皇室奢靡成性，百姓民不聊生。

  

  官員是個有十一個都不做政績，都只會拍馬屁，剝奪民脂民膏，討好東幽帝。

  可能這位皇子也是看清楚了，東幽救不了，他才另闢蹊徑！。

  南宸看著現在依然十分使用的社稷策論，低頭看著懷中躺著的女子，這就是你心裡藏著的人嗎？？

  這就是你一直不肯說，一直要生生世世記住的人嗎？？

  這個離若白是何等的聰慧，有大智，喜歡上這樣的男人，應該很容易吧。

  只看這社稷策論，南宸便能想像的到，那位東幽皇子的風采。

  這社稷策論的紙張已經泛黃，看來保存已經很有年代了，四百年以過，卻能讓你依然執著的人，南宸眼裡有心酸，有嫉妒，有羨慕，有心痛。

  南宸一邊念，一邊問蘇錦瑟，也不管她能不能聽見。

  「這就是你喜歡，並且藏在心底的人嗎？蘇錦瑟，這就是夢魂中，你追了四百年的人嗎？四百年了，追不上放棄吧。

  或許他已經看開，看不開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蘇錦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整個人在南宸的懷中痴痴傻傻的，不知道在囈語著什麼。

  斷斷續續，倏地蘇錦瑟沒了聲音，呼吸也越來越弱了。

  南宸一隻手在蘇錦瑟的臉上輕輕摩擦，手下觸感冰涼。他的手輕輕挪著她的心口處，若非這裡還有溫熱，他幾乎要以為她已經氣絕了。

  南宸不由得眼睛發紅，嘶啞著嗓子，繼續一聲聲的叫著她的名字：「錦兒，錦兒，錦兒。」

  可蘇錦瑟依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似乎依然處境在夢魘之中，而她的生命卻是在不斷的流逝，南宸沒有放棄，蘇一弦沒有放棄，蘇家六位老祖也不會放棄。

  哪怕到最後一刻。

  毒無名一生看慣了生生死死，於情愛之事，年輕時嫌棄麻煩，敬而遠之。

  一年復一年，便這樣到了半百之列，可這一刻，他眼角有淚，因為讓在法陣中一點一點生命在消失的人，是那個經常氣他，逗她的臭丫頭。

  這一刻他也看清，攝政王南宸，是個重情之人，臭丫頭沒選錯人，人人都說攝政王胸中裝著天下，生性涼薄，不近女色，可是如今他看見的。

  這個被世人傳的神乎其神的男人，也不過是萬千凡夫俗子中的一員罷了。

  甚至他都害怕，若萬一臭丫頭去了，這個權傾朝野的男人會不會瘋掉。

  為了喚醒臭丫頭，他著實是丟了攝政王的身份以及不該被情愛控制的內心。

  南宸倏地捂著自己的胸口，一陣腥甜湧入喉嚨，毒無名立馬一瓶藥扔入陣法：「吃下去。」

  南宸直接打開瓶子往嘴裡倒了些藥丸，再吃一口，低頭直接覆上蘇錦瑟的唇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撬開她的貝齒，把藥給她也吃了些。

  不管什麼藥，現在只要有，南宸就會給她灌下去，哪怕有一絲的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南宸抱著蘇錦瑟，緊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不是我若還你自由，不再強求你與我成親，你便不會發病了？

  我若不以條件相換，不用毒蠱王換你做我的攝政王妃，讓你順心順意的救夜天染，讓你繼續無憂無慮的滿江湖跑，你就會醒來？」

  南宸的聲音讓人心顫，讓人動容：「蘇錦瑟，你我交易後，你從不怪我一句，並且一日待我比一日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就是一味毒藥，讓我恨不得飛蛾撲火。」

  眾人在陣法，看著這樣的一幕紛紛落下淚水，蘇夫人更是已經承受不住，差點直接暈過去。

  虎嘯辰風，白芍採擷，人人哭的稀里嘩啦。

  攝政王府的人，沒人不知道主子對王妃的心，沒人不知道主子把王妃是放在心尖上的存在。

  自從有了王妃，主子的生命才有了色彩，才鮮活了起來，知道苦，知道痛，不再是一個涼薄淡漠的，不再是一心只為南梁，沒有自己生活的主子。

  主子好不容易鮮活了，王妃可不能有事，他們還等著幫主子王妃帶小主子呢。

  主子悵惘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怎麼能讓它就這樣結束，還是以最悲痛的方式，難道老天爺真的見不得主子好，見不得主子幸福嗎。

  虎嘯眼眶猩紅，一大顆一大顆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滴下，這個龍鱗暗衛的首領，這個鐵血錚錚的漢子，此刻卻在心裡一遍遍的祈禱。

  主子不能有事，王妃不能有事。

  南宸聽不見外面的聲音，看不見外面的人，他只是抱著蘇錦瑟，再次一遍一遍一遍重複著叫著她的名字。

  「錦兒，錦兒，錦兒！」

  聲音低低啞啞，沉沉柔柔緩緩，百轉千回的叫著。

  見蘇錦瑟一直仍然沉浸在痛苦之中，南宸似乎做了什麼決定。

  在蘇錦瑟耳旁道：「是因為我長的跟那離若白很像，所以你才在我的身旁看著我的臉，一再的發病，陷入無盡的痛苦回憶中是嗎？？

  是因為我嗎？？如果是，那我答應你，只要你醒來……」南宸咬了一下牙：「你要肯醒來，本王便不娶你了，不娶了。」

  蘇錦瑟的手，突然動了一下，南宸大喜：「錦兒，錦……」

  然而，不等南宸叫她第二聲，蘇錦瑟再次陷進了自己回憶中，再次沉寂其中，甚至比之剛才更加瘋狂，氣息都開始紊亂起來。

  南宸聲音顫抖大喊：「怎麼辦？」

  毒無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靈族聽說過的人都少之又少，何況是靈族的術法，還是生死亡魂這等生生世世的術法。

  他現在能想到的，就是聽蘇一弦的，按照他的想法強迫臭丫頭面對，也許……還有一絲希望。

  毒無名喊道：「繼續叫她的名字，她會聽見的。」

  會聽見，毒無名已經不知道他是在安慰南宸還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所有人。

  「會聽見……」南宸眼眶已經濕潤，聲音抖如篩糠：「可是，何時能聽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