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6 勝利

2024-06-11 00:55:52 作者: 戎衣公子

  廖梳杏下血本了。

  她不惜掏出自己全身家當做賭注,為了拿下這場博弈之局,奮力一搏!

  朝局權柄在衛槐君手中,穩如泰山,堅如鋼板,她根本沒有機會撼動一二,眼瞅著他一手遮天,把持政務,為了皇上打算,她只有劍走偏鋒,從糧食入手。

  她意圖操縱糧市,徹底攪亂京城人心,那時候誰有糧食,誰就有話語權!她才有資本和衛槐君談條件,為自己爭取一個垂簾聽政的機會!

  可眼看著糧價維穩,她的一番心血就要白費,這叫她如何甘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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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梳杏不動聲色。

  她在宮外有耳目,聽說湖廣的糧船竟然到碼頭了,原是一萬個不信,可她為人謹慎小心,幾番思量下還是親自來一趟碼頭。

  待看過停泊的漕船後她心下嗤笑:過海的漕船和分舵漕船並不相同,只一眼,她就認準了,這是從江浦分舵借來的漕船!

  滿打滿算,就算讓衛槐君籌來了糧食,也絕對不會超過一萬石!

  現在看他使用拖延之計,便知自己所料無措,別看後頭的漕船吃水很重,指不定上頭裝得都是什麼東西!

  偏頭,廖梳杏小聲與阿碧吩咐,叫她使喚兩個奴才去後頭的糧船上打探一番,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什麼!

  阿碧得了命點頭應下,挑釁地看了一眼秦深,輕聲念了句:

  「走著瞧,一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秦深見勢不對,忙要扭身跟去,卻被衛槐君一把拉住了——

  他笑意寡淡,示意她再按捺一下。

  他不是沒有看見廖梳杏眼中的決絕,卻依舊選擇沉下了心。

  不急,他要的是一擊必殺,讓這個女人一敗塗地。

  秦深感受到他寬大的手掌包裹著她的,尋著指縫,慢慢將手指都扣了進去,還不忘用拇指尖撓了撓她的手心。

  瞪了他一眼,秦深小聲道:

  「都什麼時候了!阿碧往後頭漕船去了,你不怕露餡吶!」

  衛槐君暗嘆一聲:

  「別慌,我故意的,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不透點血腥味給她,她哪裡肯全力一搏?」

  秦深一臉懵逼。

  雖然知道他留了後手,可這般勾心鬥角,猜度人心,她的智商有點不夠用了。

  抬眼看去,黃昏之下的河面上又起了薄霧。

  糧船的輪廓在霧中陰測測的,隱去了幾分陰謀的味道。

  半盞茶的功夫,阿碧滿臉興奮的回來了!

  她附耳與廖梳杏說了幾句後,廖梳杏抿著瞭然的笑意,自信滿滿。

  她扭頭看向莫三,催促道:

  「我另出五萬兩銀票,速速放糧!」

  一大摞銀票險些晃瞎了秦深的眼!真沒想到,原來廖梳杏這麼有錢!

  才當太后多久,就斂了這麼多了?倒是比她開香湯池子、經營寒門會館來錢快多了。

  只不過,這些銀子大約也是廖梳杏全部的積攢了吧?

  衛槐君接過銀票,砸到莫三的臉上,淡然道:

  「記帳,放糧!」

  「誒誒!好嘞!」

  莫三嘴巴快要咧到腦後,他點了十來個搬貨的力巴,讓他們上後頭糧船上扛糧米去,見河面霧中,難免抱怨一聲:

  「這麼大霧,你們當心腳下,要敢滑跤灑了糧包,我要你們的命哩!」

  把銀箱和銀票都收了起來,衛槐君拉著秦深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

  他上茶寮坐下,煮茶燙盞,十分閒適。

  沒一會兒,力巴們肩頭扛著三五米袋,吃力地從大霧中走出,踱到了廖梳杏跟前。

  「等一下!」

  她冷冷的出聲,呵停了扛米的力巴。

  從髮髻上拔出金簪,廖梳杏斜睨了一眼衛槐君後,猛地向力巴扎了過去!

  力巴嚇得半死,往後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心跳未定,力巴迅速抬眼看去,見廖梳杏攥著金簪,捅進了米袋中,只聽劃拉一聲,便割破了麻布袋身!

  白花花的大米,像泄閘的洪水一般,灑了一地。

  不可能,怎麼可能?還都不是陳糧,竟是新糧?

  廖梳杏握在金簪上的手一頓,立刻將冰冷的目光投向阿碧——

  阿碧也傻眼了,她明明看到糧船上都是沙包袋,都是泥巴啊!

  怎麼、怎麼抬出來就變成米糧了?見鬼了麼!

  秦深又驚又喜,她回握衛槐君的手,這才發現方才自己太過緊張,掌心出了一層黏糊糊的薄汗。

  想要抽離,卻又讓他逮了回去,衛槐君絲毫不介意,他淡笑道:

  「看吧,現在才是收網的時候。」

  說罷,他站起來身,對廖梳杏道:

  「都是湖廣今年的新糧,與你在內務府囤得陳糧,差距甚遠?不過……可能與你在桃林囤的有些相近?」

  此言一出,廖梳杏渾身一震,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衛槐君雙掌一擊,薛管家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他聳身過來笑道:

  「我把糧船都開上來了!夫人,晚上慶功酒宴,你得給我記頭功吶!」

  秦深雲裡霧裡,看著薛管家,疑怪道:

  「頭功?」

  「我聽下人說,灘頭村河渡口的蘆葦盪里,藏著好幾艘糧船!丞相要我們先按兵不動,剛剛才叫我把船弄來碼頭的,好在今天大霧沒啥人瞧見,順趟的很!」

  「是湖廣漕糧隊被劫的糧船?」

  走海運的漕船被鑿沉了一大半,卻還有幾艘被盜寇劫走了。

  看衛槐君點了點頭,再結合廖梳杏倉惶的神色,秦深終於明白了過來!

  廖梳杏勾結海寇打劫漕幫糧船,雖弄沉了幾隻,總還剩下一些。

  最後她該是與海寇分了這批糧食,然後偷偷運回了灘頭村外的河渡口,藏在蘆葦盪里。

  她必定是想等邸報下派後,瑞豐空倉無糧被迫倒閉,這時候她便是擁有最多存糧的糧行,一城生死皆與她手中,她再將糧船開進城。

  到時候,要多少錢沒有?要權也就不是難事了。

  可惜她的算盤落空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白白賠上她所有的家底!

  「糧價又降啦,糧價只要二兩四啦!」

  報糧價的小兵又來了,帶來了這個激憤人心的消息。

  瞬間,碼頭的叫好之聲,簡直要將棚頂給掀翻了去!

  廖梳杏臉色煞白,藏在錦繡里的手止不住的發顫——

  糧價暴跌,她這麼久花高價收來的糧米,便只能爛在手了,現在讓她跟著糧價拋賣,豈不如割肉一般?

  怒急攻心,對著身邊的阿碧,她反手就是一個耳刮子!

  泥巴!泥巴?要不是阿碧坑害了她,她至於豁出血本去麼?花錢買自己藏起來的糧食,這氣她根本咽不下去!

  阿碧實實在在吃了這耳光,撲倒在地,暮雨戰戰兢兢的立在原地,不敢上前攙扶。

  她只是偷偷打量著衛槐君,眸眼含水,俱是楚楚可憐的討好之意。

  可惜衛槐君連正眼也沒有給她一個,

  廖梳杏氣得胸膛起伏,她深吸一口氣,鑽進了轎子中,冷聲道:

  「走,回去!」

  她挺直了脊背,絕不肯讓秦深小瞧一分。端得依舊是唯我獨尊的架子,淡漠的目光中隱下怨毒和報復,轎子緩緩離開了碼頭。

  轎子後,押糧的車隊跟了長長一路,往北城皇宮的方向逶迤而去。

  ……

  至廖梳杏走後,河面上的霧才漸漸消散,夕陽盡消,夜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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