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救之未及

2024-06-11 00:47:53 作者: 戎衣公子

  暮色方歸,炎暑流金。

  即便是穿了極薄的夏衣,輕衫執扇,秦深還是熱得心浮氣躁,汗流浹背的。

  她本不懼熱,今日也不知怎麼得,總是心神不寧,忐忑浮躁的,灌了好幾碗涼茶湯水都不見得好。

  終於等到辦好了事兒,她當即趕著騾車,準備回灘頭村去。

  新制的一批宮粉,晌午已經和同毛氏一起送給了荊禾,許是因為荊家二老的事兒,荊禾對秦深的態度一直淡淡的,只是托囑要照料好小妹,並無其它贅言。

  秦深心裡雖然不舒服,但到底也是自己的疏忽,又沒法子把廖梳杏作惡的事合盤托出,心裡著實憋屈。

  一路上她振著轡頭,緊趕著回去,終是在傍晚邊趕到,在西林院子外跳下了車轅子。

  「庚哥兒!小妹!幫忙卸車了——」

  拍了拍手中的灰,秦深解開馬嚼子,正要把騾子往牲口棚里牽。

  

  誰料一個應她的人都沒有。

  廖氏和廖梳杏上慈雲庵去了,這事兒她是知道的,可怎么小妹和庚子也不在家?

  推開院門進去,見院子裡竹竿上,只晾了一半的衣裳,木盆里還團著幾件濕漉漉的。

  小妹難道有急事走開了?

  秦深未有多心,準備打盆涼水洗一洗臉,忽見水缸邊上掉了個紙團,莫名其妙的,便撿來了來看——

  一看便心下一緊!

  庚子被綁走了,紙上點名帶姓,要她秦深親自帶著銀子贖人。

  綁架,還不是最最叫她心慌的!

  若是求財,未見到真金白銀,庚哥兒至少還有條性命在,可要是小妹等不及她回來,一個姑娘家自己孤身赴險,那可就糟糕了!

  秦深咬了咬牙,立即奔出了門,上隔壁去尋殷老漢幫忙,可惜他院子門緊閉,顯然又進山採藥去了。

  心急如焚,她四下環顧,拔聲大喊道:

  「太簇!黑炭頭!你快出來——」

  不到萬分緊急的時候,她也不願麻煩衛槐君的人。

  可惜太簇不知在不在,並沒有現身或是答應她一句。

  沒了章法,一時辦不到救兵,秦深恨聲道:

  「死就死吧!」

  然後拔腿就往綁匪約定地方跑去,說也諷刺,竟是文琅前幾位新婚娘子的墳頭地兒。

  一路上,秦深勉強冷靜下幾分,知道一定是熟人作案!

  頭號懷疑對象,就是那個極品舅舅。

  才至半途,竹林中涼風徐徐,踩在殘葉上的聲音沙沙作響。

  越來越近,她幾乎可以聽見庚子沙啞的怒吼聲,還有三兩個男人暢快的譏笑聲。

  「該死!」

  她咬牙罵道,正要一個健步闖進去,卻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太簇一勾手,把往後仰倒的秦深攬了回來,攔著不叫她進去,後道:

  「你一個人,如何是對手?回去吧,庚子他沒有事。」

  秦深見到太簇的第一反應,是欣喜的,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伸手點了點裡頭,急道:

  「你是才到的麼?快與我進去救人,我一個妹子闖進去了,不知現下如何了!」

  「我在這裡有一會兒了,她確實進去了——」

  有些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猶豫的表情,讓秦深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早在這裡,為什麼不救人?難道還要等個吉時麼!?」

  「我只得了保護你和文庚的命令,其他人,不管我的事。」

  太簇對上了秦深的眼睛,他自以為是對的事情,卻因為一絲歉疚,逼著他避開了秦深咄咄質問的目光。

  秦深氣得腦殼子疼,救人要緊,不願跟他再廢話什麼。

  便在此時,小妹悽慘的尖叫聲傳來,她臉色一白,猛地推開太簇就往裡闖去。

  庚子雙手被縛,被吊了起來,他拼了命的掙扎著,手腕幾乎脫臼變形,雙眼布滿了血絲,卻沒有流出一滴眼淚來。

  小妹的形容慘狀,秦深一見便淚水連連。

  秦水看秦深來了,心底最初的恐懼,叫他有些慌亂的繫上了褲子。

  邊上另外兩個痞樣猥瑣的男人,短打夾鞋,一個剃光了半個腦袋,面容醜陋,另一個身形健碩魁梧,像是行伍出身,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疤。

  光頭男見秦深,向地上啐了一口,對著秦水問道:

  「要殺的是這個女人?別再認錯了啊!」

  傷疤男從後腰掏出一把刀子,把玩在手心裡,霎是可惜的盯著秦深看,目光里充斥著放肆的打量。

  「你來晚了,大爺們已經爽完了,早早送了你上路吧,拿了銀子咱們散了,上樊樓吃頓好酒好肉去!」

  秦深指尖冰冷,目光就未從秦水臉上挪開過。

  「你往日再混帳,再不成事兒,我心底到底認你一個二叔,肯給你一處遮風避雨的屋子住,給你能餬口的活計干,就是日後的出路也為你安排妥當——我自問心無愧,不知哪裡惹下了這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要勞煩二叔這般費心,請了人來殺我?」

  秦水被問得節節敗退,心裡慌地不行。

  他本就是個慫包軟蛋,耳根子軟,以往作惡都是叫人挑唆的多,那廖榮倒是躲得遠遠的,叫他出來頂鍋兒。

  如今在秦深這般字字頓挫的質問下,他半個字也答不上來。

  「你、你死到臨頭,還那麼多廢話……你死了罷!死了後,我才能過更好的日子,你口口聲聲為了我這二叔,那你就去死,死了,大家都能過的好!」

  秦水退了幾步,半藏在那刀疤男的身後,拐了他一記,催著他快些動手。

  刀疤男雖是拿人錢財,與人方便的惡人,但也看不上秦水這種軟蛋,對於秦深這樣不卑不亢,孤身一人赴死的,還佩服一些。

  便大聲道:

  「小姑娘,你也別怪咱們,拿了錢財就得為人辦事兒,你家小兄弟一根汗毛也未動,只是這送上門的女娃娃,咱兩兄弟就不客氣了!不過也怨不得我們,第一個脫褲子干良家的,可是你二叔哇。」

  說罷,刀疤男握著刀,就衝著秦深快步走去,一邊走一邊道:

  「到了地下做了鬼,有什麼仇怨,還是找正主索命去吧!」

  他正要提刀刺下,卻見秦深避也不避,就這麼立在原地。

  那雙深眸泛著倔意,一瞬不動的盯著他,其中森冷的寒意,叫他心中不由一凜。

  好丫頭,倒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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