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夫子

  稚童雖然長著一張孩子一般的面孔，可是他的聲音卻像是六七十歲的老者，充滿了乾枯沙啞的味道。

  總之一句話，這個身上渾身都散發著與面容不相符的氣質的孩子，給人一種行將就木的感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又出現了一位老者，這位老者正是書院十三位先生的老師，大家都叫他夫子。

  只是他很少露面，所以漸漸的疏遠的人也跟他淡忘了，甚至更有人說他已經仙逝。

  「這下書院要熱鬧起來了，當年書院和神民定下契約，說幫你們培養300年的弟子，現在300年時間已到，從此以後我們兩無相欠。」

  誰知道這個孩子冷冷的一笑之後，用他那乾枯的聲音，極其嘲諷的對面前的夫子說道：

  

  「你們就這麼急著擺脫我們嗎？要知道當年如果不是我們給錢給糧，甚至是在關鍵的時候幫助你們一把，只怕你們書院已經斷了傳承了吧。即便是讓你們成為我們的奴隸，我想也不過分，可到最後先祖仁慈只是要你們幫我們培養300年的弟子而已……」

  他並沒有將話說完，但是言語之中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可是誰能夠想到夫子卻冷冷的一笑之後回應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當年那場書院浩劫其實也是你們從中作梗，否則的話，書院根本就不需要悲傷內場無妄之災，所以從頭到尾都是你們在自導自演而已。」

  孩子被戳穿了之後也沒有任何的尷尬神情，反而是淡淡的一笑之後說道：

  「即便那樣又如何，這個世界本就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你們當年會被陷害，也只能說明你們書院技不如人怪不得別人。再說了，論實力你覺得你們書院就有資格反抗我們神民了？」

  能夠感覺到這個孩子的言語之中充滿了威脅的意思，就好像是在告訴夫子，300年前你們沒有辦法躲過那場災難，就如同300年後，你們沒有辦法反抗我們一樣的道理。

  我們就是你的命運，是你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過的劫難。

  可是夫子，卻淡然一笑，然後說道：

  「你的確可以威脅我，也可以將書院一把火就燒毀了，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志。更何況我們是書院，我們是傳承了千年的書院。」

  夫子在說這個話的時候，反反覆覆有一種驕傲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裡一般。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面前的這個孩子不敢跟書院真的硬碰硬。

  因為孩子心中清楚，哪怕最後神民能夠獲得勝利，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卻沒有半分的好處。

  神民從來都是以利益去判定事情能不能做，可不可以做，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像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們多少人不可能去做，最關鍵的是，現在他們還沒有徹底的撕破臉皮。

  如果導致書院徹底的投靠李恪，那麼接下來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所以過了片刻之後，孩子終於妥協一般對面前的夫子說道：

  「怕了你這個老傢伙了，幾十歲的人，依舊是如此的剛烈，甚至好像動不動就要找人拼命一般，也不知道你這個傢伙到底一把年齡的定力活到了誰的身上去。」

  夫子根本懶得理會面前這個傢伙，別看他一臉稚童的樣子，其實他跟自己生於同年，如今已經是接近一百歲的年紀，可偏偏喜歡以這副面孔示人。

  當真是不知道這個傢伙，這種惡趣味是誰給他造成的，還是本身就擁有的。

  其實說句實話，這個傢伙也算得上是一個相當傳奇的人物了。

  當年他在江南，還只是窯子裡面的一個小相公，而所謂的小相公無非就是，有些傢伙喜歡男同的癖好，所養的一些男妓罷了。

  做的都是皮肉生意，而有些客人甚至還會，故意的將小相公給弄殘弄傷，甚至是弄死。

  所以他們的日子可謂是暗無天日，在那個時候這個傢伙就發誓一定要擺脫這樣的生活。

  於是他自己學字看書，攢足了錢之後，為自己贖了身，最後就開始經商。

  由於這個傢伙肯吃苦，做人也相當的厚道，很快的便積累起了一定的身家，也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富商。

  甚至經過了十幾二十年的打拼，成為了當地的首富。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亂世之中，有錢都是一種錯。

  所以他被叛軍盯上，叛軍不僅搶了他的家產，還殺了他的家人，甚至讓他永遠成為了一個不完整的男人。

  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神民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並且告訴他，只要願意加入神民這個種族，那麼這個種族就會為他報仇。

  但前提是這個老傢伙必須連自己的靈魂一併的出賣給神民，而這個老傢伙居然沒有絲毫猶豫的便答應了這個事情。

  最後果然在神民的幫助之下，他殺光了叛軍，可是那又如何？

  他始終失去了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尊嚴。

  其實夫子想要告訴他，當年他之所以會被叛軍給看上，完全是因為神民提供了消息。

  所以最後造成她一切不幸的根源，就是他現在為之服務的對象。

  「當年的事情……」

  稚童似乎知道夫子，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於是他揮了揮手，打斷了夫子的言語，轉而對夫子說道：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了，發生了什麼也已經不重要了，所以真相對於我來說，到底是什麼，我也不想知道。」

  夫子當然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感覺，那是因為他早已兩世為人，或許只有掉進過深淵再爬出來的人，才會擁有這樣的心情。

  夫子只是嘆了一口氣，終究是被黑暗給同化了，最後也變成了惡魔。

  「你走吧，從此以後書院和神民兩不相欠，這是書院的決心，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至於你們想要怎麼做，那是你們的事情。」

  夫子說完之後，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了稚童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