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我在看你
2024-06-11 00:24:34
作者: 九月果果
「我沒事,一會兒就好了。」麥穗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勉強笑道,「你不用管我,回去吃飯吧!」
說著,胸口又是一陣翻騰,又開始乾嘔起來,真的好難受啊!
「你這樣不行,我帶你去看大夫。」蕭景田很是自然地彎腰抱起她,大踏步地出了門。
懷裡的女人很輕,幾乎感受不到重量。
而就是這個小小的身子,卻孕育著另一個小生命,讓他感到很是不可思議。
麥穗伏在他結實的胸前,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心裡異常踏實,既想賴在他懷裡,又不想讓他累著,便直起身子道:「景田,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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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你又不重,還是我抱著你走得快些。」蕭景田依然大踏步地往前走,時值後晌,橙色的陽光透過路邊細碎的樹葉,灑在男人剛毅俊朗的臉上,看得麥穗心裡一暖,情不自禁地伸手環住他健壯結實的腰身,緊緊貼在他胸口上,盡情地感受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好想一直這樣走下去,不要停下來……
街上人很多,見高大魁梧的男人懷裡抱了個嬌小的女人大踏步走在街上,頓覺新奇,不時朝兩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麥穗臉一紅,索性埋首在他懷裡裝死。
反正他們是夫妻,那些路人愛說啥說啥,就是天塌下來,也有蕭大叔頂著!
「哎呦,景田來了,這是怎麼了?」李大夫迎出來,見蕭景田懷裡抱著一個年輕女人,忙引著他進了裡屋。
同濟堂是百年老鋪,以前蕭景田經常在鎮上走動,跟這個李大夫的有幾面之緣。
「拙荊懷有身孕,吐得厲害,煩請李大夫幫忙給看看。」蕭景田輕輕把麥穗放下來,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來。
把完脈後,李大夫笑笑,語氣輕鬆道:「但凡婦人懷胎,不足四個月的時候,嘔吐是正常的,不必憂心,待我開幾副安胎藥回去吃幾天就好了。」
「大夫,不用開藥了,我沒事的。」麥穗忙道。
是藥三分毒。
她才不要吃呢!
「得吃,吃了安胎藥,就不這麼難受了。」蕭景田溫言道,「大夫,煩請您給開幾副吧!」說著,又拍拍她的手,低聲道,「聽話,吃了藥就好了。」
麥穗只得點頭依從。
李大夫見蕭景田柔聲細語的樣子,驚訝得差點合不上嘴,他雖然不是經常見蕭景田,但也知道蕭景田的性子生來冷硬,平日裡連個笑容也看不到,更不說哄女人了。
嘖嘖,這世間的事情,還真是相生相剋哪!
兩人拿了藥出來,回於記飯館跟於掌柜說了一聲,就直接回了家。
「你回屋歇著,我去給你熬藥。」蕭景田拿著藥進灶房取了藥罐,又從外面撿了幾塊石頭,很快搭起一個小小的灶口。
麥穗稍稍好受了些,便也跟著去了院子,站在蕭景田身後,問道:「景田,前些日子,你去過大菩提寺嗎?」
「去過。」蕭景田把紙包的藥倒出來,放進泥罐里,加上水洗去了藥材上面的塵土,把水倒掉後,又重新加了水,穩穩地放在灶口上,抱了些細柴回來,扯過凳子坐下來,掏出火摺子生火,火苗很快躥了出來,溫柔地舔著罐底。
蕭大叔就是蕭大叔。
連熬藥都猶如行雲流水般有條不紊,一絲不苟。
麥穗也扯了一個板凳,坐在他身邊,雙手抱膝,眉眼彎彎地看著他,心裡很是滿足,也許是她太執著以前的記憶,想讓他想起她,繼續待她好,其實眼下這樣也不錯,畢竟他待她,並不像她當初初嫁他那時的那般冷漠了……
許是感受她的殷切的目光,蕭景田忍不住問道:「你在看什麼?」
「自然是看你。」麥穗大言不慚道。
蕭景田:「……」
什麼時候,這個女人說話這麼大膽了?
哈哈,麥穗心裡一陣狂喜。
她終於調戲了蕭大叔!
若是以前,蕭大叔肯定會霸道地調戲回來的。
可如今,蕭大叔跟她還處在相互試探的階段,除了沉默,大概還不好意思有一步的舉動。
麥穗見蕭大叔哭笑不得的樣子,不忍再逗他,顛顛地起身去了屋裡,取出那隻暗鏢,指著上面那處印記,問道,」你看這是什麼?」
「趙楚國的字體?」蕭景田接過暗鏢,波瀾不驚,在銅州的時候他見過這種字體,知道這是趙楚邊境那邊特有的趙楚體,趙楚體筆畫太多,寫起來極其複雜,世上會寫這種字體的人並不多見。
而流傳出來的趙楚國字體則多半是用來觀賞的。
在銅州的時候,蕭雲成特別痴迷這種字體,沒事總是喜歡研究趙楚體的寫法,當年他住的帳篷里就掛滿了他塗鴉的趙楚體。
「你記不記得大菩提寺里就有這麼一副字畫?」麥穗提醒道,這些日子,她越想越有些後怕,若是巧合倒也罷了,但若是真的跟大菩提寺有關,那蕭景田豈不是又危險了?
「記得。」蕭景田暗贊她的細心敏銳,扭頭問道,「你怎麼看?」
大菩提寺偏殿裡懸掛著的那幅字畫,他早就注意到了,那是蕭雲成的筆跡。
故而他愈加篤定蕭雲成跟蕭蕭長公主關係匪淺,憑直覺,絕對不是尋常姑侄之間的情誼。
「景田,你不要再去大菩提寺了。」麥穗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絕非看上去這麼簡單,忙道,「我懷疑大菩提寺跟暗算你的人有所關聯,你不能不妨,我寧願你永遠失去了那段記憶,也不想再讓你涉足險境了。」
「無妨,你放心,我會小心的。」蕭景田添了把火,淡淡道,「有件事情一直想跟你說來著,以後不要再接成記船隊的訂單了,除了成記船隊,其他商家的,你隨便接。」
「為什麼?」麥穗驚呼道,「景田,成記船隊要的都是大單,而且價格也公道,更重要的是,他們一直很誠信,我們合作了幾次,都很順利的。」
「這些以後再跟你解釋。」蕭景田不容置疑道,「總之,你聽我的就是。」
「不,我要你現在跟我解釋。」麥穗不依不饒道,「你若是沒有讓我信服的理由,我是不會聽你的。」
至少要她現在就放棄成記船隊,是不可能的事。
畢竟她剛剛預支了成記船隊的貨款救了急,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蕭景田沉默不語。
他覺得男人打打殺殺的事情,沒必要讓女人知道。
尤其是她還懷了身子。
「你若不說,我就不聽你的。」麥穗上前晃了晃他的胳膊,嬌嗔道,「再說了,我跟成記船隊簽了六萬瓶的供貨文書,到現在才做了不到一半,你想讓我毀約嗎?」
「那就等做完這批貨再說吧!」蕭景田見她說得句句在理,只得做了讓步,沉吟道,「成記船隊的幕後東家就是蕭雲成,這個蕭雲成就是跟我一起在銅州抗楚的成王爺,據我所知,他跟總兵府的黃老廚來往密切,所以我擔心,你跟成記船隊做生意,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那等我做完這批貨,我就不做成記船隊的生意了。」麥穗見蕭景田神色凝重,知道此事遠遠比他說得嚴重得多,忙道,「反正現在鋪子已經建起來了,回頭再多招些人進來,這批貨很快就做完了。」
重要的是她得先還上成記船隊預支的貨款才行。
唉,這事又不能明著跟蕭景田說,萬一他知道是她替他悄悄還了債,再去捕撈海參怎麼辦?
她不想再讓他去冒那個險了!
「好。」蕭景田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又道,「如今你身子不便,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出面打點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景田,你是說你不去總兵府了?」麥穗欣喜地問道。
「不去了,我又不是總兵府的人。」蕭景田展顏道,「如今四海皆平,蘇將軍也能獨當一面,我回來繼續出海捕魚。」
反正他已經還清了楚妙妙的債務,無需再冒著風險去琴島撈捕海參,也就沒必要繼續呆在總兵府了。
他依然喜歡這種寧靜無波的田園生活。
「那你回來,咱們一起打理鋪子。」麥穗心花怒放。
「好。」蕭景田笑著點點頭。
藥很快熬好了。
「進屋吃藥。」蕭景田端著碗進了屋。
麥穗笑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剛想說什麼,胸口又是一陣翻騰,轉身捂嘴跑了出去,又是一陣狂吐,蕭景田迅速放下碗,一個箭步走了出去,伸手扶住她:「怎麼樣?要不要先喝些水?」
「沒事,一會兒就好了。」麥穗勉強笑道,寶寶啊,你見了你爹,也不用如此興奮吧,你這樣折騰你娘,真的好嗎?
「你去床上躺著,我給你倒杯水。」蕭景田有些不知所措,他指揮得了千軍萬馬,甚至能應付得了形形色色的陰謀詭計,唯獨不知道該怎麼照顧懷孕的女人。
麥穗順從地上了床,倚在被褥上躺了下來。
看著面前手忙腳亂的男人,她心裡又是一陣甜蜜,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回來了,回到了她和孩子的身邊了。
「先喝點水。」蕭景田給她倒了水,端到她身邊,「喝了水,趕緊吃藥,吃了藥就不難受了。」
他從來不知道有身子的女人會吐得這麼厲害……
麥穗依言喝了水,望著那碗濃濃的黑湯汁,頓感頭痛,不用猜,肯定很苦的。
「已經七成熱了,不能再涼了。」蕭景田見她有些不情願,用勺子舀了點嘗了嘗,說道,「不是很苦,快喝。」
這是蕭大叔悉心熬的藥,一定得喝。
麥穗默念道,接過藥碗,一口氣喝了下去。
「好好休息。」見她吃了藥,蕭景田又扶著她躺下,替她蓋了蓋被子,「一會兒,我讓娘過來陪你,她是過來人,知道怎麼照顧你。」
「不,我想讓你陪著我。」麥穗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嬌嗔道,「景田,你不要離開我。」
才不要婆婆過來照顧她呢!
婆婆一過來,肯定嘮叨秦溧陽的事情,好像她懷的不是蕭景田的孩子似的。
再說了,哪個女人願意跟婆婆住在一起,當然還是自家老公伺候起來方便嘛!
「好,那我留下。」蕭景田畢竟是男人,體會不到女人心裡的彎彎繞繞,見她拽著他不讓他走,很是無奈,只得點頭應道,「那你先睡,我去把碗洗了。」
「說話算數。」麥穗這才放了手。
「算數。」蕭景田笑笑,洗了碗,閒來無事,又把前院後院裡里外外地收拾了一番,甚至連大門上的銅環都拿著抹布擦拭得鋥亮,黑風邁著小胖腿,討好般迎上來蹭他的褲腿,它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哪,誰能告訴它,這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男主人回來後,它就得挨餓了呢!
就因為他長得帥嗎?
帥氣的男主人很是反感這毛茸茸的傢伙蹭他的褲腳,伸手提著它的脖子把它提了起來,扔回了狗窩,這還不算,還把它小院的門給關上了,他剛剛掃乾淨的院子,不想讓這個小傢伙出來搗亂。
氣得黑風一陣狂叫。
不給飯吃就算了,還虐待它,果然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好看的男人。
「閉嘴,再叫就把你扔出去。」蕭景田低吼道。
麥穗躺在床上,聽見院子裡雞飛狗跳的聲音,哭笑不得,起身推開窗子說道:「景田,黑風餓了,你喂喂它,廚房裡有幾個肉包子,你給它放碗裡就是。」
蕭景田應了一聲,抬腳進了廚房,取了兩個肉包子,放在大黑碗裡,繼續拿著抹布擦門去了,黑風望著兩個小巧的肉包,欲哭無淚,哼哼,兩個肉包子,給它塞牙縫嗎?
還是女主人好啊!
不一會兒,蕭宗海和孟氏便領著眾人浩浩蕩蕩地回來了。
孟氏一下馬車,就匆匆進了新宅,見蕭景田正在拿著抹布擦拭門窗,心裡很是不得勁,忙上前拿過他手裡的抹布,嗔怪道:「景田,你的身子剛剛好,好好歇歇,這些活哪裡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是誰做的?」蕭景田又拿回抹布,不以為然道,「娘,您也累了一天,趕緊回屋歇著吧!」
「景田,你媳婦怎麼樣了?」孟氏沒見麥穗,左右張望了一眼,又道,「睡了?」
哎呀呀,當媳婦的在家睡覺,讓男人做這些洗洗涮涮的活?
就是有了身孕也不應該啊!
「嗯,她吐得厲害,剛剛吃了藥,現在睡著了。」蕭景田擦完門窗,又把抹布洗乾淨,晾曬在院子的花木上,洗了手,又挽挽袖子去灶房燒水。
「哎呀,這些活我來。」孟氏看不下去了,男人怎麼能做這些粗活呢,她伸手接過水壺,進了灶房,一把拉過蕭景田,壓低聲音道,「景田,娘有件事情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