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黃老廚的任務
2024-06-11 00:22:44
作者: 九月果果
一個黑影悄然落在了一處廂房門前,門也沒敲,閃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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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屋裡亮起了昏黃的燈光。
「什麼事?」黃老廚披衣走了出來。
「齊州連連大捷,主子很是欣慰,決定提前動手謀事。」黑衣人站在燈火暗影處,壓低聲音道,「你的任務是暗中除掉蕭景田這個後顧之憂。」
「為什麼要除掉他?」黃老廚吃驚道,「他不過是幫趙將軍前來照看總兵府的民間謀士,並非朝廷之人哪!」
「你錯了,他並非是民間普通的謀士,而是昔日他們大周朝廷棟樑,此人足智多謀,深知用兵之道,又志不在朝野,必定不會為我所用。」黑衣人清清冷冷地說道,「加上他跟成王當年有同袍之誼,成王待他又一直寬厚,必不忍動手除他,所以此事只能由咱們來做了,主子交代,儘量早點動手,以免夜長夢多。」
「知道了。」黃老廚點點頭,沉思片刻,淡淡道,「只是這些日子蕭景田一直在海上操練將士,我不過一個廚子,並沒有多少接近他的機會,所以此事只可徐徐圖之而為。」
「至於什麼時候動手,你自己安排就是。」黑衣人閃身離去。
屋裡又恢復了先前的沉寂。
黃老廚躺在床上,再也沒有了睡意,一閉上眼睛,眼前便浮現出波光粼粼的海面,那個女人急切喊道:「大叔,不要慌,我來救你了。」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今,他卻要動手殺她的夫君,這是恩將仇報吧?
兩天後。
一千瓶魚罐頭總算做成了。
麥穗提了兩瓶好酒跟黃老廚辭別:「這兩天多謝大叔幫忙,要不然,這批貨不會這麼順利,一點心意,大叔不要嫌棄。」
「夫人哪裡話。」黃老廚望著眼前這個一臉燦爛的女子,幾乎不太敢直視她的眼睛,勉強笑道,「夫人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區區小事,何談掛齒。」
「大叔言重了,您若不是為了幫我們,也不至於遭此劫難。」麥穗淺笑道,「我是斷斷不敢以恩人自居的,若是大叔不嫌棄,咱們就當親戚走動,您有空的時候,就去我們村走走,住幾天,嘗嘗我們當地的農家菜。」
黃老廚若不是熱心幫她跟著一起去了琴島,他也不會落水。
她救他,理所當然。
「一定一定。」黃老廚連連點頭應道。
若他真的只是總兵府的廚子,他定會跟她當親戚走動的。
為了讓媳婦在路上少些顛簸,蕭景田荒天破地地破例了一次,用了總兵府的船把那些魚罐頭連同他媳婦妹妹送回了家,從禹州城到魚嘴鎮,走水路,也就是一個時辰左右的路程,比走官道近得多。
牛五獨自一人趕著馬車走官道回去。
孟氏得知麥穗下海救人受了傷,埋怨道:「以後這樣的事情,可不敢再出手了,海里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幸好是沒啥,若是有啥,可怎麼辦。」
麥穗沒吱聲,只是笑。
蘇二丫跟狗蛋媳婦梭子媳婦見麥穗回來,嘰嘰喳喳地問了半天,見她面露倦容,才知趣地各自回了家,這些日子海上的貨一直不多,她們在家總共做了不到二百瓶魚罐頭。
紛紛說幸好去了禹州城。
要不然,成記船隊的訂單真的就做不完了。
「媳婦,你想不想吃包子,娘今晚給你蒸包子,好不好?」孟氏進了正屋問道,「你看你在總兵府這幾天,肯定是吃不好,娘看你都瘦了呢!」
沒等麥穗回答,蕭芸娘搶先道:「得,娘,您還是不要包包子了,我在外面的時候,一想起您的包子,就不想回來了,我三嫂腿上還有傷,您還是饒了她吧!」
「說什麼呢?我看你出去玩了幾天,心都野了。」孟氏笑罵道,「還不想吃我包的包子,怕是在外面想吃也吃不到吧!」
「娘,您隨便做點吃的就行。」麥穗坐了一個時辰的船,心裡翻騰得想吐,實在是沒有心情跟母女倆鬥嘴,梳洗了一下,換了衣裳,便去廂房裡點貨。
「三嫂,我來吧!」蕭芸娘忙道,「你趕緊去炕上歇著就行。」
「明天就是咱們跟成記船隊約定好的日子,你跟牛五點點貨,看數量對不對。」麥穗囑咐道,「還有就是好好檢查一下,有沒有破損的瓦罐啥的,若是有,就去後院拿多出來的那些魚罐頭補上。」
「好好好,這些都交給我吧!」蕭芸娘忙應道。
孟氏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喊麥穗去老宅那邊吃飯。
沈氏和喬氏也在。
「他三嬸,現在你可是咱們魚嘴村響噹噹的人物了,村里人說了,你這次能賺一千兩呢!」沈氏扶著腰身,酸酸道,「哎呀,一千兩啊,俺們這輩子是見不到了。」
「就是啊他三嬸,這銀子越賺越多,可是你們也得趕緊要個孩子啊!」喬氏眼睛瞟了瞟麥穗平坦的小腹,揶揄道,「老三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拖了。」
麥穗只是埋頭吃飯。
她不想搭理她們。
「沒孩子有沒孩子的好處,哪像我,趕上個八月的天,能熱死個人。」沈氏咬了一口包子,得意道,「當年菱兒也是那個時候,沒成想,這一胎也是。」
「這哪能由著人挑季節。」喬氏笑道,「以我看,只要是個帶把的,什麼季節都好,若是再生個丫頭片子,大熱天的,倒是不值。」
沈氏氣結。
哼,不就生了個兒子嘛,嘚瑟什麼!
她怎麼知道她這胎不是兒子?
但她當著這麼多人面不好跟喬氏翻臉,只得憤憤地吃著飯,她是長嫂,得有長嫂的氣度不是。
「對了他三嬸,聽說你腿上受了傷,幹不了重活,不如讓我們過去幫著你幹活吧?」喬氏眸光流轉了一番,淺笑道,「俗話說得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是一家人哪!」
「對,狗蛋媳婦和梭子媳婦能燒火,我們也能啊!」沈氏忙附和道。
「以後再說吧,現在海上沒貨,我這裡暫時也沒多少訂單,再說也不需要燒火的。」麥穗淡淡道,「等以後需要的時候,我會考慮你們的。」
「他三嬸,你如今做了這麼大一個單子,肯定賺了不少錢,難道就差我們兩個的月錢嗎?」喬氏皺眉道,「若是真的安排不過來,就直接把梭子媳婦跟狗蛋媳婦辭了,讓我們兩個頂上就是。」
「老二媳婦說得對,外人哪有自家人來得實在。」孟氏也幫腔道,「老三媳婦,你就讓你兩個嫂子過去幫幫你,景田說了,讓你好好養著,可不能像以前那樣操勞了。」
「不行,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人家做得好好的,我幹嘛要辭了人家?」麥穗想也不想地拒絕,「還有,我是接了個大單不假,但誰的銀子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哪能隨便填人?等鎮上的鋪子建起來再說吧!」
鎮上的鋪子?
喬氏和沈氏面面相覷。
這個妯娌還真是敢想啊!
孟氏還想說什麼,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來的是個陌生女人。
胖胖的,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像抹了一層白面,她上下掃了孟氏一眼,冷聲問道:「麥穗是住在這裡嗎?」
她身後的馬車上陸續跳下來兩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不動聲色地站在門口待命。
「她是我兒媳婦,你找她做什麼?」孟氏不認識這個女人,見她問起麥穗,很是警惕。
「我找她做什麼,跟你說不著。」胖女人繞過孟氏,大踏步進了院子,掐腰大聲道,「麥穗,你給我出來,你欺負我錢家沒人了嗎?想騙我們家的地,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大妹子,有話好好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孟氏嚇了一跳,忙上前問道,「你肯定是弄錯了,我家媳婦怎麼會欺負你們錢家,她壓根就不認識你們哪!」
「麥穗,你給我出來。」胖女人壓根就不搭理孟氏,繼續掐著腰叫喚。
屋裡,沈氏和喬氏心思不一地看著麥穗。
就知道這個妯娌不簡單,如今被人找上門來,看她怎麼辦!
麥穗面不改色地下炕穿鞋,走了出來。
「媳婦,到底是怎麼回事?」孟氏擔心胖女人傷了麥穗,忙迎上前把麥穗擋在身後,問道,「你認識她嗎?」
「娘,您別擔心,我來處理。」麥穗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問道,「請問您是?」
「錢公子是我庶弟。」錢氏咬牙切齒道,「聽說你前些日子買了我家一塊地?」
「不錯。」麥穗心裡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平靜道,「錢小姐若是有什麼疑問,盡可以回家問錢公子或者是福伯。」
「那塊地我不賣了,識相的,把地契交出來,咱們錢契兩清!」錢氏恨恨道,「我告訴你,我才是錢府的嫡女,錢家我說了算,沒有我點頭,誰也不能賣我錢家的一針一線,那個小賤人生的孩子算什麼東西,福伯又算哪根蔥,也敢人模狗樣地拿了地契賣我錢家的地,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拿出地契,也就罷了,若是敢跟我玩心眼,我是不會輕饒了你的。」
這時,門外那兩個年輕人也跟著走進來,示威般地挽了挽袖子,像是要動手一般。
「大妹子,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做啥?」孟氏臉色蒼白道,天哪,老三不在家,萬一鬧起來,可如何是好。
「錢小姐,你們錢府的事情到底是誰說了算,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麥穗肅容道,「我只知道如今錢府當家做主的人是錢公子,我從家主手裡買了地,也是經過官府擔保的,實在是無需跟你解釋什麼,你若是敢繼續在我家胡鬧,休怪我告你私闖民宅,聚眾鬧事!」
她大概也明白怎麼回事了。
無非是嫡女仗著自己是正室所出,瞧不上妾室養的庶弟罷了。
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跟她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私闖民宅,聚眾鬧事?你嚇唬誰呢?」錢氏見眼前這個小娘子不慌不忙的樣子,心裡暗暗吃驚,她還以為鄉下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情會嚇得亂了分寸了呢,想了想,又道,「我呢,是在京城開鋪子的,也是見過世面的,更不是不講理的人,只因為家裡的人不爭氣,沒經過我同意就把地給賣了,實在是讓我惱火,冒犯之處,還望小娘子多多海涵。」
見麥穗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又懶懶道,「這地呢,我是不打算賣的,不知道小娘子打算是公了呢?還是私了?」
她好歹是混過京城的。
不信鎮不住個小小的農婦。
「公了如何,私了又如何?」麥穗順手取了把椅子,坐下來,不冷不熱地問道,她腿上的傷隱隱作痛,不能站太久。
錢公子雖然浪蕩無度,身材樣貌卻是清雅的,乍看上去,也像個謙謙公子。
不曾想,這錢家大小姐,長得卻讓人不忍直視,滿臉橫肉,一身肥膘,胖得快成了球。
都是一個爹生的,差別怎麼這麼大。
「公了是咱們到官府打官司,私了嘛,自然是你拿出地契,我給你銀子,咱們兩清,到底想怎樣,你給個答覆吧!」錢氏見麥穗竟然沒有招呼她坐下,心裡不禁火冒三丈,鄉下人就是沒規矩,沒禮數,難道不應該讓客人先坐嗎?
更重要的是,她一路奔波,連口水也沒有,嗓子也幹得冒了煙。
這家人也不知道奉茶。
還真是土包子。
但想到畢竟是在人家家裡,她硬是忍下了這口怒氣。
「原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如今既然有了糾紛,咱們是由官府來裁奪比較好。」麥穗淡淡道,「錢小姐,咱們還是公了吧!」
畢竟這事是沒法私了的。
「那好,你就在家等著官府的傳訊吧!」錢氏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出去,那啥,剛才她看到炕上有人影在晃動,知道她家裡還有人,若真的打起來,她不但討不到什麼便宜,而且也不能解決問題。
哼,那就公堂上見吧!
待錢氏一走,蕭家又炸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