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買酒買肉

  有了馬大柱的解釋，又有秦顯的信譽做背書，再加上有工頭李三錘的帶頭表率，鐵匠們沒有再說什麼，每個人乖乖的領了自己今日份糧票，而後正正反反的看著，似乎還不能接受就這麼一小條紙就能換回一升糧食。

  李三錘倒不是不相信糧票能換糧食，他只是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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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緊緊捏著幾張糧票往東市去了，因為他聽說用糧票換糧食的鋪子在東市。

  到了東市街上李三錘不由得有些傻了，怎麼有這麼多人？

  不但有形形色色的各種匠人，還有許多穿著馬靴散著頭髮的党項人！

  節度使大人的手下有許多党項兵他是知道的，怎麼今天這些人都跑到街上來了？

  邊走邊看，不用打聽就找到了兌換糧食的鋪子——鋪子外頭人山人海，一個個都舉著手裡的糧票要兌糧食呢。

  有人拎著一個小袋子如釋重負一般的從人群里擠了出來，顯然是已經兌到了糧食了。

  於是馬上有人圍攏上去問這問那，想學到一些心得。

  那人護著袋子不耐煩的說道：「這哪兒有什麼心得？把糧票給人家，就把糧食給你了，就這麼簡單！排隊等著去就是了！」

  說完急匆匆的走了，似乎他家裡就等著這點米下鍋呢。

  李三錘見了也懶得去擠著湊這個熱鬧了，便又往前走，卻聞到了一絲酒香和肉香，原來是前面一間熟食鋪子，案子上擺著一個碩大的豬頭，還有腸子、豬肝等下水正散發著陣陣香氣。

  一旁則是個賣酒的攤子，地上擺著一排小瓷瓶，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酒。

  只見一群党項人正拎著一包油紙抱著的肉，用党項話哇啦哇啦的跟賣酒的老頭說著什麼。

  「糧票！糧票！」老頭晃著手裡的糧票朝党項人喊著。

  一個党項人會意，從懷裡抓出了一大把糧票，豪橫之氣頓時就有了。

  老頭從中間抽出了一張一升的糧票，又拿起一瓶酒來說道：「一升糧票，換一瓶酒！」

  這下党項人聽明白了，朝著老頭伸把兩手張開伸出十根手指：「十！酒的，我要十！」

  結果忘了手裡還攥著東西，糧票嘩啦啦的散落了一地，眾人忙七手八腳的給他撿了起來。

  那老頭從一對糧票中選了一張十升的收在一個小木匣子裡。

  不等他動手，幾個党項人你兩瓶我三瓶的已經拿了十瓶酒嘻嘻哈哈的去了。

  有個急性子的乾脆已經拔掉了瓶塞一邊走一邊喝了起來，還哇啦哇啦的說著什麼，似乎是對這酒的味道很滿意。

  捏了捏手上的糧票，又看了看熟肉鋪里的肉，李三錘偷偷的吞了一口口水。

  自從當初逃出了營州城到現在妻兒都跟著擔驚受怕，吃不好睡不好的，是不是應該給她們改善改善伙食了？

  自己這段時間也挺辛苦的，不過現在收入穩定了，買一瓶酒來解解饞不過分吧？

  畢竟現在自己一天可以是賺五升米呢，能換五瓶酒！

  且家裡的米也夠吃上一陣子的了，明天還要發糧票……

  拎著一瓶酒和一包豬頭肉，李三錘的腳步走得格外輕快。

  「喲，李三錘！今天你這是要開葷啊，又是酒又是肉的！這當了工頭可就是不一樣了！」有個來兌糧食的工友看見李三錘招呼道。

  「啊，哈哈……」李三錘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竟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哎，你等等，你叫李三錘？」一個聲音喊道。

  李三錘站住了腳轉頭看了看，卻見一處屋檐下擺了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一身便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後還站著幾個人。

  年輕人見他果然叫李三錘便站起身來朝他招手：「過來過來，我有話問你！」

  李三錘只得有些不情願的走過去問道：「這位公子……你認識我？」

  年輕人笑道：「你不是李三錘嗎？鐵匠，工頭，怎麼不認得？」

  李三錘一時搞不懂自己一個鐵匠怎麼還這麼出名了，再看了看年輕人，確認自己確實不認得，因問道：「敢問公子怎麼稱呼？恕我眼拙……」

  身後一人道：「這你都不認得麼？這便是營州節度使秦大人！」

  「草民李三錘參見節度使大人！」李三錘大驚，跪下就要磕頭，奈何一手拎著酒瓶子一手拎著肉有些不方便。

  「不必多禮，起來說話。」秦顯忙上前一把給他拉了起來。

  「是……」李三錘站起來，仍是一臉的錯愕。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見到了秦顯。

  秦顯來了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成了營州的傳奇，比如大敗高麗人、懲治趙廣發等。

  更有消息靈通的人還將秦顯一人滅一國以及同夏、晉兩國交戰時的赫赫戰功也翻了出來，而後添油加醋的說上一回，在營州可是相當有市場的。

  不過這些傳聞對於李三錘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顯的鐵匠鋪給了他們一家子活下去的機會！

  他也曾經想過這位節度使大人會是什麼模樣，既然是戰功卓越，肯定是身長九尺滿臉大鬍子孔武有力的壯漢，說話都像打雷，走路都像地震的那種。

  現在看著有些消瘦甚至有些書生氣的秦顯，怎麼也無法把他跟自己心裡的節度使聯繫在一起。

  秦顯見他一臉懵圈，又手裡拎著酒肉，便笑道：「怎麼，這是用糧票換的？沒想到你這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還很強嗎？不錯！」

  「呃……給妻兒買些肉打打牙祭，順便也犒勞犒勞自己……」李三錘有些尷尬的說道。

  秦顯點點頭：「顧家，又懂得享受生活，不錯。鐵匠鋪里其他人覺得這個糧票怎麼樣？」

  閒談了幾句，李三錘的精神似乎放鬆了不少，原來節度使大人還是很平易近人的。

  大致了解了一下下面的人對糧票的接受程度秦顯便將話鋒一轉問道：

  「早就聽說你打鐵的手藝極好。你打的那些個鐵管我也都看過了，確實不錯。

  回頭有時間了你研究研究這玩意，看看有沒有法子給我大批量的做出來。」

  說著便朝丁二使了個眼色。

  丁二便將肩上背著的火槍摘了下來，當著李三錘的面拆成了零件而後送到他面前。

  李三錘也聽說過這種會冒火炸響的武器，可親密接觸還是頭一回。

  將所有零件細細研究了一遍之後他瞬間就被這種巧妙的設計給迷住了！

  秦顯又拿起一桿沒被拆卸的槍對李三錘說道：「還有幾個小問題，你看下能不能想到什麼好法子解決。

  比如這裡的氣密性不好，你有沒有法子可以讓槍管合上的時候更加的嚴絲合縫？

  還有，我想在槍膛里弄上膛線，就是這麼幾條螺旋狀的線……」

  把自己的要求大致說了一回，秦顯說道：「罷了，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肉也涼了。

  快些回家去同媳婦孩子們吃肉吧，這個回去有時間了慢慢研究也不遲。」

  李三錘答應一聲拿著被拆成零件的火槍走了，秦顯也看夠了熱鬧，糧票這東西要想真正讓百姓們都接受還得需要一點時間呢，要轉變人們的思想和習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現在他必須得保證糧食供應充足，還得計算著糧票不能超發，導致有人兌不到糧食引起不滿和恐慌。

  總得來說一句話，得讓百姓們信任糧票，或者說信任他才行！

  回到州衙，譚維已經在廳中等候了。

  「大人叫我來有什麼吩咐？」譚維問道。

  秦顯道：「久等了，讓你來是想讓你看一件東西，你看看這個！」

  說著便拿起一個兩尺多長的東西遞給了譚維。